春日倒寒,邵家客院并不怎么暖和。
本来,日头上来了,大家待在屋里暖和了不少。
可随着六顺的沉默,屋内突然就冷了几分,也尴尬了几分。
黄春生心里正因为好友的吩咐热血起来,可看了眼不怎么动步的六顺,有些动气了,这奴才真他妈的墨迹。
不过,到底知道这是好友的得意小厮,他还是压住了心魔,温和地问道:“怎么了六顺,可是不好办?还是你还没办?”
他这话说的有些恶毒了,小厮没办主子交代的事,这不是擎等着找死吗。
六顺总算是急了。
而严荃很显然也拉了脸,觉得自家小厮办事不得力,丢了他的脸面。
好在六顺反应快,心里虽恨透了黄春生,嘴上不慢,“我找了,不过,那些人定的死,说若是超了时,就不等着了,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有没有等在外头?”
“什么?你难道没多给些好处?”严荃还没说话,黄春生首先不乐意了。
呸!他话一出,六顺就在心里啐了他一声。
涉及到钱财,严荃就更沉了脸,质问道:“难道爷平时少你费了,怎么这么没出息?”
听见少爷自称爷,六顺知道自家少爷生气了,心头一突,倒是想叫黄少爷给自己说些好话了。
只可惜,这注定了是六顺的遐想。
只见,黄春生一听好友这话,当即附和着,“可不是,六顺,你这抠门的样子,实在是给荃子丢脸,还一丢丢到了扬州来。”
他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了。
六顺急的冷汗都出来了。
好在严荃对六顺还算满意,如今又当着好友,倒是没抬脚踢人,不过,盯着六顺的眼神有些幽深。大有,若是六顺不给个说法,便饶不了他的架势。
六顺被少爷盯的浑身打颤,心里越发的恨黄春生的挑拨了,对他的说辞也是鄙夷。
其实,六顺打一开始就瞧不上黄春生。
在他眼里,京城的公子哥们,要不就是自己少爷这样的,家底富足,有作的资本,要不就是清清静静地挣功名的人。
哪里像黄少爷这般,学业固然不错,算是有了些出息,可家中无财,还愣是装阔少,自然是拿他家少爷的钱装有钱人了。
不过,到底是少爷的好友,如今形势又对自己不利,六顺强压下对他挑唆少爷的不满,小声辩解了句,“我不怎么认识这里的人,怕给全了钱,叫人溜了。”
听了这话,黄春生鄙夷地看了眼六顺,“说你抠,你还不认,你只要给的多,人家怎么会溜?你这样,可够给你家少爷丢人的。”
严荃最是个爱面子的,一听这话,再忍不住,火一起,直接给了六顺一脚。
这一脚踢的六顺,身子一歪,差点摔狠了,模样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见小厮如此不经事,严荃气狠难当,斥责道:“还不快去,不过是寻几个臭乞丐,用的着你认识吗,误了我们的事,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到底是多年跟着自己的人,这一脚严荃其实也没踢实了,不过六顺心里可委屈了,一腔怒火全冲着黄春生去了。
心里有气的六顺,办事自然不会多精心。
出了邵家,转了几个弯,他根本就没去寻早前联络的那几个硬茬头,只顺便找了两个看似还算强壮的乞丐,指点了他们几句,付了几个大钱,便走了。
且,办完事,六顺心里半分没怀疑自己今儿怎么运气这么好,一出门就遇上了乞丐。
他心里正暗戳戳地算着账,你不是说我抠门吗,今儿小爷我就抠了,剩下的钱,我自己攒着买零嘴儿。
年后的日头还是冷的,一阵风过,旋起了弄巷里的尘土,冻得人直哆嗦。
饶是如此,也没吹熄了六顺心里得意的火热。
六顺带着出了口恶气的得意走了。
不过,他一走,没多久,他找的那俩乞丐转身便进了一处靠近的宅子。
一进了宅子,俩乞丐摸了把脸,便苦笑地对视了眼。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无奈,两人倒是一致地笑出了声。
这两人显然是装的乞丐,是余潜的手下,来此是为了办公差,且,已经在这蹲守了些日子。
说起来,也是巧。
余潜今儿正好来这里视察,还是为了上次剧院脱逃共、党的事情。
这处宅子显然是调查科的一处联络监视点。
余潜听的手下发傻地笑,很是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
两手下可是有些怵组长的,忙纷说了事情。
看着手下拿出来的大钱,余潜脸皮有些抽动地问道:“你们觉得是被发现了,还是?”
乞丐一,摇头道:“是生面孔,北平的口音。”
哦?余潜看了眼一旁的大黄。
这片是归大黄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