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踏入八咫镜后, 率先映入夜斗眼帘的是天照大神雪白庄严的侧影,以及天照大神背后的金漆日像图。 听到动静后天照大神转过了她的脸,嗓音轻得像是飘在雾霭里, “是祸津神啊。” 天照大神表情平静如镜,仿佛喜怒哀乐统统都从她的心绪表情里全然清除, 神圣凛然,洁净如理。她脸似新月, 眼似日阳,外表神圣无垢到了极点,只是轻轻一瞥, 就让夜斗产生了一种顶礼膜拜、不敢直视的战栗感觉。 夜斗只是直视了她的眼瞳一眼,就慌忙垂下了头。而这一垂头, 紧跟着让他看清了这么一位圣洁如冰晶的女神脚下踩着的竟然是猩红如石蒜的鲜血。 她脚下的鲜血一路蜿蜒到了朱红色的神柱。 神柱是不会流血的, 流血的是被因果线刺穿心脏钉在神柱上的白衣神明。 此时的白衣神明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白衣神明了,因为他的白衣被血液染红了一大片。那些一路蜿蜒到天照大神脚下、几乎铺成红毯的猩红血液,全部都是从已经奄奄一息、濒临换代的神明身上淌下来的。 “惠比寿” 夜斗慌忙朝被钉在神柱上的神明跑了过去。 被因果线钉在神柱上的神明没有对夜斗喊出来的名讳作出任何反应。他的脸上映着剧烈的日照天光,脸孔却苍白得像是刚死不久的尸体的脸,眼皮紧紧闭着, 呼吸微不可闻, 正在慢慢死去。 夜斗直觉觉得, 眼前神明的死亡随时会发生在下一个瞬间。 夜斗怔怔看着血泊中垂死的神明,恍然间觉得自己被一只手活生生地破开了胸膛, 又再强行地扯出了心脏。他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 却又不敢上手去扯那些正在汲取对方血液和生命的因果线,他生怕他只要伸手轻轻一扯,对方就会当场毙命咽气。 他别无他法,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眼前神明的名讳, “惠比寿惠比寿惠比寿你醒一醒” “别叫了,因果线已经缠缚到快要吸干他的神力了,他醒不了了。” 凌空响起的熟悉嗓音让夜斗脑袋轰的嗡鸣一声,浑身震颤。 他转头看向头颅已经完好连结在了躯体上、自然得好像从没有被砍掉过的藤崎浩人,又看向圣如冰雪的天照大神,一时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烈焰沸水之中,“天照你不是最讨厌术师、一见到术师就要对他们斩尽杀绝的么你怎么会帮藤崎浩人明明他才是作恶多端、最是该死的那个啊” 藤崎浩人闻言微微一笑,“哦那照这么说,小夜斗你不也是作恶多端、最是该死的那个么啊不对,你可是祸津神呐,杀过的人可比我多多了,应该是最最该死的那一个。”说着说着他情不自禁地真心夸赞起来,“啊,对了,刚刚你还亲手杀死了和你一起长大的螭呢。这么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呀,小夜斗。” 说这话的时候他面色柔和,眼瞳带笑,明明嘴里吐出来的是再残酷不过的血腥话语,却用的是再慈爱不过的称赞语气,温柔罪恶得像是带毒的蛇信子一样舔上夜斗的心。 夜斗闻言攥着终器腰刀的手用力到骨节仿佛都要冲破皮肤。 藤崎浩人眸光往他握刀的手上一掠,挑了挑眉,“不反驳也是,我说的都对嘛,毕竟你可是一个连自己的父亲的头颅都能随随便便砍掉的祸津神明呢。” 见夜斗仅仅只是对他怒目而视,并没有冲上来试图再次砍掉他的头颅,藤崎浩人一时间有些兴味索然。“怎么突然装乖孩子了是因为天照大神在这里你不敢轻易动手,还是因为不知死活的惠比寿在这里的缘故啊” 藤崎浩人抬睫扫了一眼被钉在神柱上身上的神血都快要流尽的神明,眼中恶意陡生,“呐,小夜斗,你就不好奇惠比寿他为什么会愿意跟你结契么”他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理由数给夜斗听,“你可是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和不幸的祸津神啊,没有神社、没有信徒、没有信用、没有良心,除了会杀戮之外什么都做不好,而且还是个男的。你这么毫无优点、一无是处,七福神之首的惠比寿他怎么就会愿意跟你结契呢我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他对你另有所图啊。他肯定是” “闭嘴你不要拿你的肮脏想法去玷污他” 夜斗忍无可忍,牙齿甚至因为剧烈的颤抖而在嘴唇闭合的时候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可藤崎浩人就是不闭嘴。 夜斗越是因为他感到痛苦愤怒,他就越是觉得兴奋愉悦。只要夜斗的心绪是因他而动的,他就会产生一种夜斗的情绪、身心、命运,全部都会永远掌控在他手里的踏实幸福感。 “啊,对了,小夜斗你有惠比寿的一半神格对吧”他眼瞳发亮,神情陶醉,“你不是喜欢钱么不是喜欢大神社么把喜欢的东西都抢过来、都掠夺到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