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问,今年水稻村子试种粳米,比之籼米收获晚,黄麻套种亦如籼米般,待水稻分蘖时再移栽麻秧。 如此可使水稻增产,又不阻碍水稻生长,两相得宜。 去岁秋收,所出籼米比之寻常高出二成。一者用肥准确,二者套种之利。 只籼米便有所增,况又多得黄麻一茬,村子搓麻绳、编麻袋都忙不过来了。” 里长按照憨憨教的来说,别人家问一句就只答一句,上位者喜欢听增收的内容。 “呵呵呵!”朱元璋笑了,黄麻多,都变麻袋了。 “好,多收好。今年送来麦穗,咱只知道小麦多收两斗,未曾想籼米更甚。喝酒!” 朱元璋果然愿意听这种事情,他知道一般种地在专门种麻的地里种苎麻,旁边种点黄麻。 苎麻用来做衣服穿,黄麻不行,只能编麻袋。 朝廷下的令,包括桑树,养蚕,不种额外交绢和麻,下丘村就不养蚕了,也不服劳役。 套种之后,空出来的麻田改成了棉花田,棉花一样增产增收。 里长跟着喝一盅酒,等待陛下继续问。 朱元璋却转头问一个村老:“村老平日里可是劳作?” 朱闻天在里长旁边小声说个字‘吃’。 里长反应过来,陛下给自己吃饭的时间,快吃两口菜。 被问的村老刚才正好咽下汤,瞬间露出笑容:“好叫陛下知道,我们年岁大的不忙了,帮着搓搓绳子。 要么是在村子里溜达着看看各处的地和牲畜、家禽,找轻闲的事情做。 一点活儿不干,身子骨难受,劳累一辈子,人啊就闲不下来。” “是这么个理儿!”朱元璋认同,又看另一個村老:“咱下丘村的牛长得可好?” 他自己不怎么吃,他又不是专门来吃饭的。 “牛啊?”这个村老想一想后回:“村子里大小的牛加起来二百一十头,有十一头带崽子,不生大病,有个小毛病随手就治了。 牛是反刍,哦,倒嚼的牲口,第一个胃是瘤胃,它很重要,许多病就是从它上面出的。 在于吃进去的食物要在里面放着,再重新嚼一嚼,给牛喂食青贮,那么瘤胃就保护住了。 还有一个是网胃,牛吃草带进去的土和石子什么的就被它拦下来。 吃太多的石子不能弄出去,就容易生病,平常的时候吃草会卷出来。 知道了这个,咱们就明白怎么喂草了,像早上起来……” 村老讲解怎么养牛,他平时不怎么干活了,就学习,此刻高兴地讲。 朱元璋好似找到了知己,在那不时附和,对,没错,可不是嘛!嗯嗯嗯!拉肚子可麻烦了,咱就是,牛牵出去吃草,还得割草晾晒,不能总吃青的,挨过打呢…… 他放牛娃出身,养牛的经验丰富,估计是被打出来的,老可怜了。 交换一番养牛的心得,朱元璋终于发现对方好一会儿没吃东西了,赶紧让人给村老们倒黄酒,他自己也趁机吃两口菜。 歇一歇,他跟别的村老继续聊养牲畜、家禽的事情,各种都说一遍,他有种想给村老们封官的冲动。 就这些村老,放到下面的县中专门管牲畜家禽养殖,能管得非常好。 比考上科举的进士叫人放心,很多进士根本不懂怎么养牲口。 他压下冲动,又选朱闻天的小伙伴们问学习情况,他自己也没把三百千给学明白,就挑着自己知道的问。 孩子们也不怕,按照憨憨哥教的讲,讲故事,哇啦哇啦的可熟练了。 朱元璋又让他们写字,他说个字,孩子们便写出来,字有好有坏,却全都对。 他喝盅酒,开怀大笑,高兴啊!下丘村的孩子全在读书,憨憨除外,但憨憨力气大。 他唯一没说话的是里长的婆娘,婆娘不是老妪,不属于村老,是妇人。 正常招待妇人应该由宫里的女人,今天特殊情况,他便不跟对方说话。 朱元璋看着孩子们,眼中充满了希冀,这些孩子种地、养牲畜家禽、烧窑、炼钢、制琉璃…… 只要在村子里住,便一直学,问的时候孩子们小故事讲的自己听了也觉得有趣。 如此培养,再过些年能考科举了,现在科举选才太差了,什么都不会。 想到此,朱元璋心中一动,看向里长笑了:“宜长,你可知朝廷出兵四川之事?” 里长有那么一瞬间想扭头看憨憨,他不是不知道想找憨憨问,他是吃惊。 在村里知道要过来的时候憨憨就不停地教东西,其中便包含了平定四川的战争。 他想了想,起身躬身,又坐下:“回陛下问,瞿塘地势易守难攻,敌方莫仁寿精通水战,熟悉当地情况,邹兴、戴寿、吴友仁各有所长。 尤其是吴友仁,他善打水路要道之仗,曾守保宁而使其要冲之地无忧。 我军派荆州、湘州舟师及京卫强攻瞿塘峡必然受阻,对方定会采取铁索横江手段。 我舟师以逆流打顺流,前有铁索阻拦,岸上群山密林,敌军可以派舟船往来接应,我京卫在路上得不到我舟师支援,打不了那个位置。 故,南路大军受阻,水战不利,只得退守归州,以待时机,同时牵制敌军驻守兵力。 不过北路军好打,只待北路突破,傅友德所率军队乃步兵,河南陕西之兵,可路战,以能渡河。 只须等他们连连突破,就会投木牌数千,顺流而下告知汤和。 同时守瞿塘峡之敌军一样得到木牌,心急之下回援,南路大军再打瞿塘,自可攻破。” 里长说完擦汗,有点懊恼,憨憨说的时候比这个还详细,包括许多人名,自己没记住。 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