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乾盛四年,正月十六日夜晚,窗外下起了潇潇冷雨,近几日稍有回升的气温又急剧下降了,不过王熙凤今天的心情却很好,一边喝着睡前安神茶,一边用姜水泡脚。 一名年轻婢女侍候在一旁,年纪约莫十六七岁间,虽然容貌不及平儿,但也算标致,而且身材格外丰腴,名字恰好也叫丰儿。 话说这个丰儿也是一直服侍王熙凤的二等丫环之一,只不过以前有平儿在,她没机会出头罢了,如今平儿走了,丰儿自然也就趁机上位,顶了平儿的位置。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上次的捉奸事件后,王熙凤顿悟了“大禹治水,堵不如疏”的道理,为挽回丈夫贾琏的心,她决定让嘴谗的男人大大方方地吃上一口肉,所以在她的默许下,贾琏和丰儿很快就搞上了。 王熙凤看着这二人如鱼得水,如胶似漆,心里别提多憋闷了,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为了挽回丈夫的心,也只能忍了。幸好丰儿还算听话,百依百顺的,而王熙凤的付出也很快获得了回报,跟丈夫贾琏重归于好了,而且尤胜往昔,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这时,只听丰儿幸灾乐祸地道:“听说环三爷今日试图出府,但被门房拦回去了,理由是太太让他在家好好读书,不要外出乱跑。” 王熙凤畅快地一笑,促狭地道:“太太真是菩萨心肠呀,环老三这下可以在家好好读书了,日后若能读出个名堂来,也是太太的功德。” 丰儿顺着王熙凤的语气,笑嘻嘻地道:“可不是吗,只不过如此一来,环老三手里即便有银子也没处花了,只能吃厨房供给的饭菜,否则只有饿死了,婢子以为他熬不过十天就得来找奶奶你告饶了。” 王熙凤冷笑一声:“倒也未必,这小子鬼精得很,听说元宵节那天,平儿让钱槐和小雀儿借着出府之机采买了不少干货和鸡蛋,应该还是能支撑一段时间的。” 丰儿闻言故意道:“听说那天环老三刚被太太整治完,抄经抄到虚脱,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来,所以采买干货定是平儿的主意,平儿真是个精细妥贴的人啊,我是比不得的,可惜……” 丰儿说到最后故意打住了,偷偷地瞥了王熙凤一眼,后者冷笑一声道:“再精细又如何,东西总有吃完的时候,即便吃不完,柴火也有烧完的时候吧?到时有她发愁的。” 丰儿正想说话,披着蓑衣的贾琏却从外面走了进来,冷得直跺脚,丰儿连忙舍了凤姐迎上前,一边替贾琏解下还在滴水的蓑衣,一边嘘寒问暖,而后者则正在新鲜劲头上,趁机在她丰盈的身上摸索,差点没擦出火来。 王熙凤装作没看见,问道:“大晚上的下着雨,咋又出门去了?” 贾琏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抱怨道:“你以为我乐意啊,是太太让我找人修缮梨香园呢。” 王熙凤讶然道:“梨香园?那里原是咱们祖上荣养的地方,几十年没人住了,为何突然间要修缮?” 贾琏到火炉边坐下,一边喝着丰儿斟来的温酒,一边道:“这不是薛姨妈一家子要进京嘛,保不齐会住咱们府里,所以太太让我提前把东北角的梨香园清理出来备用,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王熙凤恍然道:“原来如此,梨香园虽小了些,但也有十几间房,而且胜在单门独户,有前有后,还有独立的通街门户,姨妈一家子住那儿倒正好合适。” 贾琏道:“这都还没定呢,薛家在京中原来就有几所宅子,虽然不常住,但专门留有仆人看守,如今打扫一下就能入住,倒是未必会住咱们府里。” 王熙凤笃定地道:“必然住咱们府里,不信且瞧着吧。” 贾琏奇道:“为何?” 王熙凤得意地笑道:“第一,姨妈和太太姐妹多年未见,肯定是要长聚的;第二,薛姨夫父死得早,姨妈一個女流带着儿女住在外面不方便,老太太和老爷肯定会出面挽留的;第三,你那表弟薛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人,人称呆霸王,在金陵时就没人敢管,要不然也不会犯了人命官司,所以姨妈肯定会选择住咱们府里,至少有老爷能弹压得住这霸王。” 贾琏闻言佩服地道:“亏你想得周全,既然如此,那薛姨妈一家子十有八九会住咱们府了,回头得加紧修缮好梨香园才行。” 王熙凤淡定道:“慌啥,至少得二月底才到,如果一路游山玩水,估计还得三月初呢,有的是时间呢。” 薛姨妈即薛宝钗的母亲,也是出身王家的女子,跟王夫人是同胞姐妹关系,亦即是王熙凤的亲姑姑,当初王薛两家联姻,薛姨妈嫁给了薛宝钗之父,生下了一子一女,儿子叫薛蟠,表字文起,外号呆霸王,前不久跟一名叫冯渊的男子争买一名小丫头,最后竟把对方活活打死了,如今带着抢来的那名小丫头,跟没事似的上京来了。 话说薛家乃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祖上官至紫薇舍人,如今也败落了,等到了薛宝钗父亲这一代时,只靠着先祖余荫,得以在户部挂名,领取钱粮替皇宫采买杂料,亦即是所谓的皇商,靠着这个名头,本来可以过得相当滋润的,偏偏薛宝钗的父亲又死得早,作为长子的薛蟠早早就继承了家业,岂料这货也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幸好薛宝钗年纪虽小,却十分能干,要不是她在内协助母亲操持家务,只怕薛家早已经被薛蟠这纨绔败光了。 不过呢,薛宝钗即便再能干,终究也只是一介女流而已,不可能在外抛头露面,而薛蟠又是个糊涂蛋,除了吃喝玩乐,干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