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受德看到大家都不说话,顿时起身说道:“啊,看来大家都没什么问题了啊,那就退朝吧。” 看着殷受德毫不拖沓地起身离开,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费仲是帝辛的姑舅亲表弟,也是商纣一朝有名的权臣。他微弯着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殷受德被簇拥着走向后宫,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围的大臣都转身离去,他也打算离开。不过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费尹,请留步!” 费仲闻声停步,回头一看,见尤浑急匆匆地向着他走来,便笑道:“尤司工,你有事?” 尤浑朝费仲拱了拱手,说道:“下官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想请费尹不吝赐教。” 就今天早朝出现的这情况,费仲稍微一想,便差不多也能想到尤浑想说什么。他四周看了看,方才表情肃然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回去再说。” “谢过费尹。” 随后,两人便驾车而行,同归费仲府邸。 商朝官制,分内服官和外服官,类似于京官和地方官的区别。 而内服官中,最重要的就是“尹”、“宰”、“卿事”和“三公”等高官要职。尹,简单来说就是治理的意思,在王左右,辅佐王治理国家。 如果说宠臣也有等级的话,那么尤浑就是条小杂鱼,司工就是个管理手工业的芝麻小官,说白了就是一群奴隶的工头。 而他费仲,那可是个深得纣王宠信的亲近大臣。 内政用费仲,外交用飞廉,军事用恶来,这三位赢姓的秦人先祖,在纣王时期可以说是朝堂上的铁三角。 对于尤浑,费仲心里其实是很不爽的,毕竟明明是他先来的,以前有什么事,纣王也必定先找他商量。 可这些天来,大王却一次也没来找过他,反而是尤浑三天两头的就能得到大王的召见,所以费仲的态度自然也称不上有多好。 两人进了府邸,费仲便冷冰冰地问道:“说吧,找我何事?” 毕竟是有求于人,尤浑的态度也摆得很低,一脸谄媚地说:“朝野内外,谁不知道费尹您才是大王眼前的红人?所以说如果有谁是最了解大王的,那就非您莫属了。” 小小一個马屁,拍得倒也让费仲心中稍微舒坦了一些,连带着表情也缓和了几分。 “行了,行了,这里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见费仲不再冷着个脸,尤浑暗暗松了口气,随后才问出他心中的疑惑,说:“前些日子,大王命我着手调查城中是否潜伏有西岐的内应,可为何如今我已掌握了名单,大王却束之高阁,不闻不问呢?” 这一次,尤浑是真的虚心求教。 毕竟他只是个谗臣,溜须拍马什么的他会,可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他心里完全没底啊。 殷受德的“圣意”他一天揣摩不明白,怕是要寝食难安,所以才不得不来求助于费仲这位殷商拍马屁界最会揣摩上意的“老前辈”。 费仲捋着胡须,笑而不语。 尤浑顿时急了,连忙表态:“以后若是有事,定以费尹马首是瞻,还请费尹教我。” 他这回是真的吓到了啊,帝辛在他的带去的酒舍遭遇刺杀,这事情都足够帝辛杀他八百回的了。也就这几天帝辛看起来似乎心思都在妲己身上,看似放他一马,但是帝辛的脾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尤浑的脑袋现在也只不过是暂时挂在他脖子上而已,说不定帝辛随时想起来了随时就会来取。 眼看着尤浑低声下气的样子,费仲这才满足了,轻抚着胡须,表情似笑非笑,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我也是刚刚才想通了大王此举的真正用意。” 尤浑一听这话,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说道:“请费尹指点!” “来,坐下说。” 费仲请尤浑坐下,又让人端上了吃食,这才颇为感慨地说道:“大王初登基之时,内有老臣钳制,外有诸侯割据,局势可以说十分不利。” 尤浑听得连连点头,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当时可能谁也想不到,他会笑到最后。” 费仲叹道:“他不但笑到了最后,身边更是笼络了一批对他死心塌地的大臣。也就这些年,朝野上下渐渐忘了,大王当年是何等的英明果敢,睿智过人。但大王终究还是那个大王,权谋之术,玩得炉火纯青啊。” 最近这些年来,看着纣王每每因为妲己而耽于享乐,荒废政事,费仲心中早就焦急万分,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 可就在今天的朝堂上,他看到第纣王这一招以退为进的手段,直接把满朝文武都给拿捏了,费仲就感觉,那个熟悉的纣王似乎又回来了。 刺杀纣王的刺客该不该判?党羽该不该杀?那可太该了! 但是纣王却没有杀,也没有说放,就这么吊着,是为什么呢? 如果把人全杀了,是,没问题,本该如此,但是之后呢?政治上,杀人是手段而非目的,朝歌城现在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引爆叛乱。 反倒但是像现在这样不明确表态,引而不发,反而能让许多蛇叔两端之人不敢轻举妄动,无法下定决心发动叛乱。 这才是一招秒棋啊。 眼见着尤浑的眼神之中依旧有些迷惘,费仲心中不由得有些鄙夷他的不学无术,随后自得一笑,语气淡然地指点他道:“大王高瞻远瞩,岂是你那鼠目寸光可比的?区区内应,在我殷商锐士面前,不过笑话,真正可虑者,唯有‘人心’二字。” “人心?” 尤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