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着手开始准备祭祀用的菜,讲究点的周年祭应当有荤菜有素菜有热菜有凉菜的,而且得准备饺子。
她见家里的菜不多了,从粮食袋子里挖出一碗粮食来,装到一个布兜里,同白川说,“你带着粮食去一趟牵牛婶儿家,换点菜来吧。昨儿个换的菜不多了,要是有粉条就也换一些。”
白川看了一眼那几乎要塌到底的粮食袋子,心下感动,连忙道:“谢谢你了,你放心,这粮食我肯定不会白吃的。我待会儿给你留下钱和粮票,麻烦你去县城走上一趟。实在是我赶着回去,不然我买回来给你。”
“哎,没事,粮食没了能再买,你还给我省了买这间屋子的钱呢。”
白川找了个搪瓷盘扣住装粮食的碗,又从他那间屋子里翻了个草帽戴上,顶着雨去找牵牛婶儿换蔬菜和粉条去了。
蒋芸在屋子里忙活,趁着锅上水开了,赶紧从避难所里薅了一些豆角焯熟,放到一边用盘子盖上,要是白川疑心,她就说是早焯水焯好的。
那些生产队借给的粗粮,早点打发了也好,吃着实在剌嗓子,蒋芸不喜欢吃。
白敏出来打了好几回的水,她那屋子里的哭声总算渐渐压下去了。耳根子得到清净的白敏抓着一把瓜子来找蒋芸唠嗑。
“你要嗑不?”
蒋芸想了一下,张春华刚进了白敏的屋,想来张春华身上的……还是白敏帮着拾掇的,白敏手里的瓜子突然就有了味道。
“不了不了,我忙着呢!她是发生啥事儿了?咋那样子就跑过来了?”、
蒋芸这么一问,白敏的吐槽之魂就来了,她往灶膛跟前一坐,一边往灶膛里丢瓜子皮一边交代自己听到的事。
“你知道么?就那天跑过来偷看你,结果撞鬼的白狗子,死了。”
蒋芸一愣,“啊?死了?病死的?”
白敏冷笑两声,“不是病死的,是栽粪坑里淹死的。”
蒋芸:“……”这是什么奇葩死法?
想到张春华哭着跑进来那一幕,蒋芸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个荒诞的猜测,“不会是……”
“就是!那老畜生真不是个东西!听说只是清醒过来,还没认全人呢,就跑去知青点厕所里蹲着。你没见过知青点的那个厕所,两个坑并排着,张春华正在里面蹲着呢,这老畜生就嘿嘿嘿地进去了,张春华吓得尖叫着提裤子,那老畜生就扑了上去,结果下雨了地上滑,那老畜生脚下一滑就一头栽进了茅坑里。”
“都说是狗改不了吃屎,这老畜生也好,临死前吃了顿饱的。”
蒋芸脑补了一下那场面,表情一点一点裂开。
“你别说了,我正做饭呢。”蒋芸没好气地说。
白敏嚼着嘴里的瓜子脑补那画面,突然就觉得嘴里的瓜子变了味道,呸了几口才压下那恶心劲儿。
她问蒋芸,“这才刚吃完早饭,你咋就做上中午饭了?我看你这架势,是打算做顿好的?”
“中午白川家父母的周年祭,白川拜托我给做。”蒋芸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句。
白敏便开始啧啧啧个没完。
“还说你俩的关系清白,这哪儿有半点清白的样子?人家父母的周年祭的祭品都由着你来操办了,没想到你还是个贤妻良母型的。”
蒋芸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嘴闲不住就回你屋安慰张春华去,她别吓到想不开。对了,那老,那老白狗子最后咋了?人捞上来了没?”
白敏扁扁嘴,“有人去捞了,那家人也是有意思。你猜张春华同我说了啥?”
蒋芸看了一眼倾诉欲爆棚的白敏,十分捧场地演出了满脸期待的感觉,“说了啥?”
“她说,那家人去了知青点后,做的第一件事都不是去茅坑里捞人,而是找她说赔偿的事。她说要闹去派出所,那家人还打算打她,她这才跑出来……”
蒋芸人都听傻了,“所以,张春华是不敢回知青点?”
“可不?那家人肯定要闹,她哪敢回去。说是现在我这边住两天,等白狗子那家不再闹腾了再回去。我估摸着,等人下葬了,应该就不会再闹了吧。”
蒋芸没这么乐观,她斜睨了白敏一眼,问,“你觉得可能吗?这事儿本来他们家就不占理,偷看女知青上厕所还掉坑里,就算说破天都是他们家没脸。就这,他们家还有脸来闹腾,这说明这家人就是把脸踩脚底下了,你还指望这家人过段时间就消停?不从张春华身上讹一笔钱,这家人是不可能消停的。”
听蒋芸这么一分析,白敏也跟着悲观了起来,“那可咋办?”
“我咋知道该咋办?又不是讹到我头上。你往边上靠一靠,我还得做饭呢,要不你回去安慰你那小姐妹去?她需要你的安慰,我需要你给我腾地儿。”
受了嫌弃的白敏翻了个白眼,噘着嘴走了。
没让蒋芸消停二分钟,白敏又掂着一兜粮食过来了,她同蒋芸说,“反正你要做饭,要不你把我和张春华的中午饭也做上?”
蒋芸扫了一眼白敏拎过来的东西,没好气地问,“你中午只吃饭,不吃菜?”
白敏嘿嘿一笑,“你不都拿粮食去换了吗?我这么多粮食换两个人的一顿午饭,绝对没让你吃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