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谟看出来左右的气氛相当的不好,故而低垂头,展现出对于琅琊王司马裒与太子司马绍谁也不得罪的态度,缓缓开口说道:“下官不过是来寻找乐家血脉,这到底是我家妹子留给乐家的想念,至于其他,下官并不敢有所他想。”
乐谟环顾四周,看见颇像卫玠的卫珏,嘴角勾起笑容,“道融给诸位添麻烦了,如此竖子,当是该带回家好好说教一番才是。若是小儿做错了哪般,还望诸位海涵。”
乐谟张开手,像是要拥抱卫珏的样子,卫珏左右看看,周顗和王聿轻轻点头,王羲之看了一眼王导,王导几不可见的点头,王羲之拉起卫珏的收走向乐谟,“乐大人,这便是表哥的孩子,他不仅仅是乐家的孩子,也是卫家的孩子,愿你……护他平安。”
乐谟感激的看了一眼王羲之,便将卫珏抱起来,颤抖着手将卫珏抱在怀里,眼眶很快红了起来,“道融,你又捣蛋了,对吗?”
卫珏肉肉胖胖的小手环着乐谟的脖颈,“爹。”
“做错了事,知道错了?”
琅琊王司马裒很感兴趣的看向卫珏,挑眉打量着卫珏,这男孩若真是卫玠的孩子,怕是颇像其父吧?
“爹!”
本是浑浑噩噩的山遐,才走入这院落,便看到乐谟抱着卫珏的模样,双目露出了凶光,“卫玠?!”
卫玠!
所有人集中目光在卫珏的身上,尽管知道这是卫玠的孩子,但是山遐这一上提高音量的话音,更是让王敦和王导找到摆平刘琨的法子。
太子司马绍饶有兴味的看着吴郡内史乐谟,对于这个富甲一方的内史,若是此时能收为己用,司马绍的眼神都是探究。
王羲之猛地看向山遐,心中暗暗喊一句不好,这山遐此时从后院走出来,身后跟着的便是那个为了卫玠早就疯魔的山瑢。
“卫玠的孩子?”
山瑢推开挡在前边的山遐,不顾山遐踉跄几步,双目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跟卫玠有九成相似的男孩,除非乐霖没有死,否则这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小!
除非乐霖肚子里的孩子被冰封过,否则……这孩子不可能是卫玠的!
如果不是卫玠的,天底下这么像的脸蛋,又怎么解释!
“你竟然是卫玠的孩子?呵……卫玠……卫玠!你就在这附近,是不是?卫玠,你竟然背着我生了孩子!”山瑢那疯魔的性子一上来,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琅琊王司马裒本来就对岳父山遐不满,如今山遐之妹山瑢如此咆哮郗鉴的府邸,更让司马裒感觉到了丢人。
“我妹夫和妹妹早就入黄土多年,山氏女郎,你还想旧事重提?”
乐谟可不给山瑢半分好脸面,当年妹妹乐霖身怀六甲而差点被烧死的事情,他只找机会报复了山遐,还没找到机会报复山瑢,如今自己送上门来,休怪他无情。
乐谟将卫珏交给王羲之,王羲之接过卫珏的瞬间,乐谟转身的瞬间,脸上满是嘲讽,“听闻琅琊王妃最近与琅琊王因为山大人剽窃他人历法之事而发生了龃龉,不知道,山氏女郎,那剽窃历法可与你有关?”
“什么历法?”
山瑢呆愣住,此刻她只想着找到卫玠的蛛丝马迹,没想到乐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针对自己。
王敦凑近琅琊王司马裒轻声说道:“王爷,山氏怕是该弃则弃。”
琅琊王司马裒点点头,他也觉得娶山氏的女人简直就是晦气,自从赢取了山遐的女儿,他就没过几天好日子。
王导好整以暇的看着山瑢被乐谟怼,当年乐广设计乐凯和乐肇回归吴郡,如今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官位,却依旧在王庭有一定的影响力,尤其是做过太子太保的乐肇,若是这件事能够博得乐肇的欢喜……
王导眼珠请转,等待着事态的发展,而另外一边,郗鉴则是走上去先去,他刚想发表意见,王聿拦住了郗鉴,“郗大人,静观其变,你没发现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郗鉴疑惑的看着王聿,王聿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郗鉴轻叹一声退到一边。
“山家女郎,你不是一向喜欢研究历法,企图阴阳之术,逆天改命吗?我可听说琅琊王妃因为听你的建议,而发起了大汉才有的巫蛊,不知道觋巫之术,你玩的可好?”
乐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钉子,目光有着探究,“我乐家到底与你家什么缘分,你无时无刻不想着在我家院附近用此物。”
“你乐家是什么东西,我山家去你家破落户门口作甚?”山瑢抬高下巴,冷笑一声。
“那为何又要用舍妹曾出售的扇子来做引,借着盂兰盆节的机会来做如此招魂引魄之事?说到底,山家女郎,当年迷晕我妹夫做下那等腌臜之事后,他不愿与你同穴,你想招魂问个清楚吧?”
乐谟冷笑数声,山瑢脸红,恶狠狠地指着乐谟,“是吗?我招魂?我本就是卫山氏,入得了卫氏祖坟,必然与我那夫婿合葬一处,你这般说又有何意义?”
山瑢的话逗笑了乐谟,乐谟仰头大笑几声,“有意思,有意思,山瑢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死要面子的个性真是一点也没改变。只是我不懂,你在琅琊王府开坛,可想过风水一改,天家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