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干什么?”
与先前的防备不同,陈末脸上满是疏离。
不难看出他完全不欢迎安乐。
安乐把他神色尽收眼底,余光瞥到脸色苍白的婆子。
婆子心虚埋头在后面,恨不得缩到陈末背影里去。
她忍不住嘴角微勾,淡笑道:“当然是有事才登你这三宝殿。”
“说。”
简洁的说话风格完全符合他的名字,似乎多说几个字就能要了他的命一般。
而安乐却像感受不到他近乎冷漠的态度似的,反而冲婆子努努嘴:“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当然是因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陈末下意识皱紧眉头,却见面上嬉笑的安乐眼中却毫无玩笑的意思,他侧头吩咐:“都下去。”
等人走干净,他才跨门而出:“你最好别玩什么把戏,否则我定要让我爹去安家退亲。”
“还有这种好事?”
安乐眼中迸发惊喜。
待看到陈末越来越黑的脸色,她才惊觉自己把心中藏起来的话吐了个干干净净,连忙佯装咳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陈末。
陈末额头青筋暴起,压着火气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眼看他要被她逼得发火,安乐才收起玩笑之意,认真对他说明来意:“我想请陈公子帮我一个忙,作为回报我愿主动去找陈老爷说退婚的事宜。”
怕他因为“退婚”二字感觉受到侮辱,安乐不等他开口又继续说道:“我知公子并不想娶一个毫无情分的人放在家里,但以公子的身份提出退婚一事,恐会惹得旁人闲话,此事由我来提起最好不过。”
说完安乐拱手弯腰对他行大礼:“请公子助我。”
瘦弱的小姑娘不伦不类地行着男儿才会用的大礼,他不开口小姑娘也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纤细的身躯透出另一种强大,无声和他对峙,和他争输赢。
最终陈末先败下阵,他问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安乐缓缓抬起头,露出狡黠地笑:“之后我会让人来通知公子,希望届时公子能派人到安家提亲。”
天黑之前,安乐推着小车回到家中,家中其他人也已经吃过饭。
张氏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假意关心:“安乐你回来了?我们刚吃完饭,一点剩饭剩菜都没留下,这可怎么办才好?”
安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正儿八经地提议:“要不继娘您再重新开火给我弄一顿吃食?”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张氏啐她一口,插着腰站在厨房门口破口大骂:“咱家吃饭以后都这个点,你要是赶不上就别吃。一顿饭分两次做,柴火不要钱?米面油不要钱?”
正巧门外有人路过,安乐过去把门推开,把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冲着外面大声吼叫:“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都来看看张家女的德行,虐待继女不给饭吃还这么理直气壮,以后谁娶张家女谁家倒大霉。”
最近这几天安家的这些事早在村里传了个遍,路过的人听到动静,完全没有要留下来看热闹的心思,反而像是躲避洪水猛兽般,拔腿就跑。
安乐见状咂嘴“啧”了声,顺手把门关回来。
她回头,就看见张氏脸沉得像锅底,那目光更是要吃人。
张氏不高兴,安乐就觉得特别开心。
她双手环臂,依着门框笑道:“从前我忍你让你,那是因为我看在我爹的面上;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想把我家给孙瘸子的心思。”
越说她的笑越发的邪魅,如同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找欺负过她的人算账:“你稀罕和陈家的婚事我不稀罕,所以你想要我给你便是。”
“可是,”她慢慢站直身躯,化身成满身鲜血的修罗,一步步逼了过去,“蝼蚁若是把象咬疼了,你说大象会做什么?”
她靠近张氏,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是轻轻碾死它们?还是……跺脚震地,连着窝一起踩碎?”
安乐描绘的场景就像是在张氏的眼前上演了一遍,张氏被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颤。
而罪魁祸首却同她擦身而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笑嘻嘻地招呼安老爹:“爹我回来了。”
只是在张氏看不见的地方,狠辣从她眼中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
临近午夜,安家大门被一阵细微的敲门声叩响,安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从床头扯过衣服披上,下床摸黑靠近门口后拉开条缝隙观察外面。
就见安老爹提着油灯从屋里出来,去打开了大门。
屋外是神色慌张的许裴昭,他看见安老爹什么都没说,“噗通”跪倒在地,重重磕下头去。
本还在打瞌睡的安老爹被他吓得瞌睡虫全飞,立刻伸手去拉他,小声地说:“大半夜的你这孩子是在做甚?还不赶快起来。”
然而许裴昭却挣脱安老爹的手,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带着哭腔说:“我有一事求叔,劳请叔听我说完不迟。”
微弱的灯光照得许裴昭眼中闪烁光亮,他哑声道:“我与安姑娘情投意合,本该择日请媒人上门说亲。可是家母突然病重,母亲惟愿见我成亲,迫不得已我深夜拜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