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姜岁捏起了他的毯子,仔仔细细地拢了拢。
南城不供暖,这房子吊顶这么高,开了空调和地暖,热气也是往上跑。
寻常人都要靠一身正气御寒,更何况顾明森了。
他目光呆呆地从姜岁的手和脸上,打了两个来回,表情还是那么错愕。
喉咙哽了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是姜岁在掖好毯子后,往后退了两步,温声同他道:“之前的事,的确是我不对。”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炸在了顾明森的心中。
刚刚被姜岁拢起来的毯子,又有了掀开的趋势。
他盯着姜岁的脸,两秒后,嗤笑了一声。
“你这是又想骗我了?我现在可帮不了你什么。”
姜岁暗叹一口气,再一次觉得原主造孽。
她摇摇头,认真地道:“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说声抱歉,希望你不要再因为我以前的行为而惩罚自己。”
四目相对,她的目光坚定又透着柔软。
还有她的话,都让顾明森阵阵发怔。
他无意识捏着毛毯,偏开头,哑笑了一声:“惩罚自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就好。往后好好照顾自己。”说罢,姜岁收回目光,稳步从他身边走过。
一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顾明森才泄愤似的,捶了两下自己的腿。
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把戏?她以为两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抹去曾经造成的伤害了吗?
他是绝对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同情她的!
*
姜岁没准备再回顾宅,因此仔仔细细将原主的东西打包好,从侧门走了出去,没再和顾明森碰面。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是傍晚。
雪停了,天空也微微放了晴,橙色的晚霞透过云层的缝隙等,将光芒轻轻洒下。
她踩着石板路上的水迹,回到了车上。
“东西都取到了?”宋小妍探着身,见她没受伤,松了口气。
“嗯。现在去公司?”
“我刚和张姐打了电话,他们说今天很晚了,明天再说。”
姜岁挑挑眉。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她对这个时代有所了解。
刚刚她在酒店门口踹人,不少人都拍下来,想必发在网上,骂她的声音会更多。
公司竟然没急着把她叫过去骂?
不过既然他们不急,自己就更不急了。
“姜岁,那我现在送你回住处?”
“嗯……送我去城郊的明珠小区。”原主现在身无分文,显然住不起店,好在她前几年刚到南城的时候,攒钱买了套小房子。
“好的。对了,你下车的时候,记得把口罩和墨镜戴上点,免得被人注意到会有麻烦。”
“好。”
这次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宋小妍把车停在小区里,同她告别,去坐地铁回家。
姜岁戴好口罩和墨镜,抱着东西,巡着记忆往单元门走。
明珠小区远离市中心,房价没那么贵,附近的地铁口去年又通了,因此小区住户流动性很大,安保也不是很好。
小区更是没什么绿化,仅剩的几棵树还光秃秃的,碰到不好走的地方,满脚都是泥泞。
这短短一百米,她除了住户,还看到不少外卖员骑着车匆匆经过,“刷——”她的米色风衣被滚动的车轮甩上了泥点。
姜岁:“……”
等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后,她一定要搬个安静点的住处,最好有个小院子,可以种种菜,养养花。
上辈子四处征战,几乎没休过假,现在她可以安心退休了。
坐电梯上了楼,她刚进走廊,就听到一个焦急的中年女声:
“这就是我们女儿的家!身份证不都给你们看了吗!你快点开锁吧!”
透过走廊昏暗的灯光,她注意到自己家门口立着三个人。
刚刚说话的女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黑色的旧棉服,裤子很臃肿,半白的头发乱糟糟的;
她身后站着一个不到一米七的男人,身材圆得像是个缸,一眼看去,分不清脖子和腰在哪。
他们脚边,有两个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袋子,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在他们对面,则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手拎工具箱的青年。
从女人的话里推断,大概是开锁人。
忽然,她大脑像是被针重重地扎了一下,一段长长的记忆,跳了出来。
*
王青萍说的口干舌燥,这青年就是不给她开锁,给她急得眼睛都冒花儿了。
她们大老远从外地县城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硬座过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捏着手中脏兮兮的身份证,王青萍唾沫横飞:“你看!我就是姜翠的妈啊!我们在一个户口本儿上的!”
她儿子姜广不耐烦地扯了她一下,“都说了人家现在改名叫姜岁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对,对,我女儿叫姜岁!就是最近电视上那个!”
开锁青年一脸为难:“这…我们真有规定……”
姜广上前一步,要扯他领子:“废什么话,赶紧把我妹子的屋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