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照料,算是太过严厉的赔礼。
不谙世事的幼妖……
她还是太过严苛了。
凌云清醒时,外头下雪了。
白皑皑一片,厚的一层叠过一层,像他身上的棉被。
坐在木阶那儿的今夕,好似不知冷,依旧一袭薄纱,轻忽缥缈,像是随时要被风吹走。
他伸手,攥紧了她的衣摆,生怕一个眨眼,她就不见。
凌云也是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全好了,好似从未破过油皮。
要不是身体因消耗体力过大,而带来的脱力感,他都要认为,入洞厮杀,见到今夕,不过是一场梦。
“求您收我为徒!”他没得到她的承诺,心中不安。
今夕头也没回,一动不动,连他攥衣的手,一并忽略了,“欲为我徒,何为?”
“当世强者,心向往之!”
他的发言,让她想到,过去那个,愣头青一样,只知道闷头冲杀,死活不管的自己。
见她不言语,他道出后半句,“愿为影随,永伴左右,死生不负。”
今夕在袖子里,探找的手一顿,“永伴左右?”
“是!”他揉揉冻得发痛的鼻子,莫名羞涩,“死生不负,亘古不变。”
今夕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方绣帕,向后伸,依旧没有回头,“擦擦脸上的雪水。”
“谢师傅!”他壮着胆子一喊。
听见她没有驳斥,他即知,拜师此事,全矣。
只不过,事有差错。
凌云最后,入了大师的山门,由四通门教化。
凌云悟性极高,于封印鲛人沧月一战中有功,得天帝垂青,特封上仙。
今夕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手撑着脸,正在枯树底下乘凉。
神界的日头,太明事理,怎么着,都晒不到她。
凌云跟着大师,从暮霭沉浮山里,修炼回来。
腰间兜着,第一回,跟世说炼的丹药,那个玄黑绣龙纹壶里装的,是要给今夕醒酒用的。
果不其然,她又醉在树下,阖眼沉睡。
无日晕,无微风,在她身边的一切,都好像是沉寂的,默默无声的。
凌云把今夕面前的酒壶拖过来,仰头大倒了一口,被呛得直咳嗽,却是满嘴的清水味道,尝不出一星半点的酒浊。
他慌忙捂住嘴巴,生怕吵醒了她。
今夕还是一动不动的睡着,仿若一座石像。
他忽然想起,幼时修行一件事。
世说师傅,没等他反应,就一把将他推入了云月湖里。
何罗鱼,一个脑袋,十个身子,发出的声音像狗叫,性子急躁,倘若察觉人家,进去它的领地,是要御火,把人家的头发烧光的。
等着他好不容易,才躲过何罗鱼的巡视,勉强爬出来,十分狼狈。
世说夸他做得好,能耐得住性子。
今夕没说什么,为他拿下,盖头的水草。
指尖,轻抚他的发丝。
凌云的妄念,于此时起。
他划了个风咒,等着风把她的发吹起。
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接,被风搅动的发丝,飘荡起来,他轻轻抓住一尾,俯身将鼻子送下,用力大嗅一口。
花香、果香和木头的柔香,杂糅在一起,熏得他心醉神驰。
被遗忘的酒壶,啪一声两半碎了,凌云的三魂七魄,尽数归位。
他念了个复合咒,却救不了那酒壶。
凌云拢起碎片,就忙忙的起身,要找界召,帮他修复。
凌云到此三百年了,都没看过,那棵像是死去的枯木,逢春一般生花,如同珍珠链条,黄澄澄的花朵,压弯了枝丫。
天界蟠桃园,传来仙娥的惊叹声,原来蟠桃树的桃花,来得不合时宜,一朵接一朵炸开;地府的游魂,都在断桥驻足不前,去看满池,摇曳妖艳的奈何花;寸草不生的魔界,也开出了第一朵不多耶。
今夕抬手,摘下一朵花。
满树的花,像是被拔去了命脉,全都枯死,化灰,渗入树干下的土壤里,似乎方才的盛放景象,只是恍惚。
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树干粗了一圈。
“来干什么?”
“六界异象,我恰好在你山头里,天帝传讯,要我来看看。”被今夕察觉,大师现身坐下,“顺道啊,讨碗茶吃。”
今夕抬手,变出一只白玉杯,接了一滴无根水,把方才摘的花混水,做了一杯花茶于她。
“好茶!”大师喝过多回,回回如此说,没有厌烦的时候。
“茶吃完了,去吧。”今夕的逐客令,说下就下,半点昔日战友的情面,都不给。
“上次花有异象,还是几百万年前的大战,你今天这里怎么——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