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刮着,发出破风箱里作鼓的声音有些骇人。
傅迟将被风吹开的窗子又重新合上,望着破了一个缺口的窗纸想着明日再来将这个地方补上,以免再有风雨灌进来。
他的房内很简单,除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床挂着靛蓝色的帐子,一个放四季衣物的小箱笼和有些破旧的书桌之外便再没了其它物品,简单到有些寒酸。
傅迟是不住在官邸的,而是在西市跑马巷子的一条小巷里面,门前栽了一颗枣树,把原本就不大的前屋占得满满当当,只能随季节修剪着,以免拦了过路人的去路。
或许是他回屋的太晚了些的缘故,书桌上的书本被风尽数刮到了地上,上边的字迹有些晕成了一片,摸起来还有些湿润,只能摊开了再晾起来,以免再有更多的损坏。
地上也飘了许多的水渍,有些潮乎乎的。
今日下值的时候,太傅与他说了,今夜是雷雨夜,想来明日他是还可以逃过一劫的,指不定再过几日,那温贵妃就忘了他这茬事,再到别处去寻乐趣了。
雷雨夜……
傅迟的眸里划过一丝不解,最后摇摇头也不再思量其它,来也好,不来也好,官当也罢,不当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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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皇后面色苍白的拈着一串佛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末了又有些有气无力的问身旁伺候的宫女道:“皇上今晚落到昭阳宫了?”
“回皇后,皇上酉时末便过去了。”
皇后今年二十有三,或许是生育了太子的缘故,故而面容显得憔悴一些,眉低垂着,有几分慈悲的模样,面容算得上几分清秀,但却是瘦削的厉害。
如今阖宫上下皆知道,因为太子惹了温贵妃不快,所以皇后被皇上禁足一月之事,虽说他们是不敢在皇后面前公然说出这话的,但是背地里却是没少拿这事出来说道。
他们都说,指不准哪日皇后便要换人了。
思及此,皇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左手抚上自己的眉间轻揉着,又轻咳了几声,“本宫就知道,她心思狭隘,总是得寻得些法子来找找本宫晦气。”
对于宫中人的说辞,她本只是不置一否的,她乃井家嫡女,纵使再如何,皇上就算再宠那个妖精,也不会废了她的后位,到底,能坐在他身旁的只能是她井婉。
但是,有些时候那闲话听多了便心里难受起来,纵使知道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那些话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的生在她的血肉里,没由来的便痒一下,叫人难受。
“皇后娘娘,”宫女清秋替她斟了一杯热茶,而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奴婢往下吩咐一声,若是有人说些什么,那便扇烂他们的嘴,叫他们知道究竟谁才是后宫之主。”
皇后缓缓睁开眼,端起茶来摇了摇头,“无碍,本宫贵为国母,怎可做如温贵妃一般心胸狭隘之人。”
“这些事温贵妃做得,本宫却是做不得的。”
清秋会意,面上露出一缕笑来,想起什么又低身靠近伏在皇后耳边说了句话。
“本宫知晓了,”皇后抬了一下手臂,露出枯瘦的臂腕来,“且就让她先留一段时间,这个孩子自然是不能留的,我的策儿还不过五岁年纪,怪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妙婕妤有孕的消息是藏得严实的,一直到了如今孕五月才敢走露一些风声出来。
皇后有些干涸的唇抿了一口茶水便有了一丝润泽感,又说道:“你与母亲通报一声,母亲知道该如何做的。”
一个庶女也妄想与她争一争,实在是自不量力,她治不了季玲珑,难道还怕了一个庶女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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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将亮,苍黎的御驾便出了昭阳宫,又过一会儿,长信宫淑妃娘娘的轿辇便过来了。
“春杏,”淑妃是尚书府嫡次女,算得上是宫里唯一一位与昭阳宫有来往的后妃,此时她的秀眉紧锁着,有些忧虑在里头,“温贵妃如何了,昨夜可有用药?”
春杏是昭阳宫的大宫女,平日里贴身伺候着季玲珑的起居,她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过来,往殿内望了一眼,低声说道:“昨儿夜里娘娘喝了药,在皇上来时便睡了。”
她怀里的猫儿轻声叫了一声,偏浅褐色的小爪子在春杏的身上的绣花上勾磨着,不一会儿就拉扯出几条线头来,春杏摸了摸猫儿的头有些无奈的模样,“酸梅昨夜里挨着娘娘睡的,这小主子性子暴,皇上是在榻上挨着边过了一夜。”
酸梅便是这只小猫儿,是去年季玲珑生辰时苍黎寻来送她的,说是性格温顺又通人性最适合女子养着,结果最后温顺倒也的确是温顺,但是却只对着自己的主子一人乖巧。
这宫里不知有多少人挨了这小家伙的爪子,其中或许苍黎是挨的最多的。
淑妃曾叹气道:“还需得是一物降一物,猫儿性子乖僻,偏生遇到个更乖僻的主子。”
“也算是酸梅做了一件好事了,”淑妃将春杏怀里的猫儿接过来怀里,替它挠着身上的痒痒,“小酸梅,算是你主子没白疼你。”
酸梅仰了一个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没过一会儿目光又落到了淑妃衣裙上的刺绣花样上去,小爪子伸出来跃跃欲试。
“你这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