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院外再次响起一阵阵不知名的脚步声时,苏玥那千疮百孔的身心早已虚弱至极,她只想即刻昏睡过去。可芳依那一句句充满怨怼的话,那一股股狠戾的恶又在拉扯着她脆弱的神经,令她不得安生。
此刻,她就像一个强弩之末,不断承受着芳依所有的怨气、戾气、怒气,已是岌岌可危之态。
可芳依还似没发泄够一般,又将那只完好的右手,扣到苏玥那已有着一道淤痕的、脆弱的玉颈之上,而后似威胁、似逗弄般地轻轻掐着。
她掐着苏玥脖子的力道,对于常人来说,或许无足轻重。可对此时的苏玥来说,却是不能承受的力道,她甚至已经听不清身前这发狂的人,在说些什么,她只觉得好疼好疼,从颈部到整个身心都好疼好疼。
这是她脆弱的神经承受不了的疼痛,亦是她病弱的身躯无法容纳的戾气。
她真的好累,
她想放弃了,
她想就这样结束所有的一切,
她想或许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她不会再拖累任何人了……
生的勇气正渐渐丧失,琥珀色的眸子缓缓闭上……
就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苏玥仿佛有了幻听。她听到,她的太阳来救她了。最后,一滴泪珠缓缓划过了病态苍白的脸颊,路过微扬的唇角,跌落到那只正掐着她脖颈的手上。
而那只手的主人,也因为这滴冰凉的泪,从惊疑中清醒。
“芳依,放开苏玥,如若不然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沈沐辰由远及近的声音刺穿她的耳膜,芳依震惊不已,她不敢相信他竟找来了这里。
她快速向外看了一眼满是肃杀之气地,从院门口向她走来的沈沐辰一行,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昏死过去的苏玥,眸中厉色渐渐加深。
她毫不犹豫地拔下了头上的朱钗,重重地抵在苏玥的脖子上,而后咬牙切齿地说着:“别过来,你再敢上前一步,我便直接杀了她。”
金红色的朱钗微微嵌进那青白交接的玉颈里,浸出滴滴红艳的、刺目的血,直接灼伤了沈沐辰的眼。
“停下来!我不会再上前一步,你也休要再碰她一下!”高大俊逸的男人,急切地、破碎地、绝望地向着一丈之远的芳依喊道。
“哈哈哈——沈大将军,方才不还叫嚷着要将我挫骨扬灰吗?你莫不是在将我挫骨扬灰之前,还有求于我?”芳依边对着沈沐辰说着话,边不轻不重地搅弄着,那只置于苏玥血肉里的朱钗。
一颗颗血珠又从那玉颈处冒了出来,再一次击破了沈沐辰所有的骄傲。
他近乎悲切地喊着:“求你,芳依,求你放了她!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哈哈哈——沈沐辰,如你这般的天之骄子,可曾想过有一天会如此求一个下等的婢女?我真想让世人都来瞧瞧你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哈哈哈——你还说什么都可以给我?那我想要苏家那群蠢货的命,你给得起吗?”
话落,她看着沈沐辰明显怔愣一瞬的表情,心生嘲讽,再次挑衅道:“沈将军,你不是想要我放了苏玥吗?那你便拿苏仁勤和苏启明这对父子的狗命来换吧!而且你不是少时就想做这惩奸除恶的大英雄吗?今日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这二人可都是欺负我这弱小女子的大奸大恶之徒。如何~沈将军,要不要为奴家出这口恶气呀~”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变得极其轻挑。
沈沐辰见她没了起初的那般疯狂,并继续与她搭话,试图先稳住她那多变的心绪:“芳依,我能找到这里是因为莺翠楼的老鸨,还有你的打手刘四均出卖了你。”
芳依:“什么?那群蠢东西,不要命了吗,竟敢出卖我?”
“不是,他们正是因为太惜命,所以才出卖你。你觉得他们真的会为了你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沈沐辰见她真得状似思考起来,便又继续说道:“你这三年所遭遇的事情,他们已经合盘向我托出,我知道了你为何委屈,知道了你为何不忿。可是,芳依你低头看看你自己,到底是谁又成为了新的恶!是谁在给那些无辜的人制造新的委屈,制造新的不忿?”
“你再低头看看你手里的苏玥,她可曾苛待过你?你何以对她如此大的怨气?你为何不去寻那些真正伤害过你的人来抒发怨气?”
“你为何不去杀了那个在此处第一个强/曝你的刘四?你又为何在逃出去后,不选择报官,清了这/暗/窑,而是自己跑进了那莺翠楼里?”
“之后,你竟在莺翠楼里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步步筹谋,踩着权贵的床,踏着少女的血,又爬回了这里。你在这里,成了新的恶!”
“而且你那滔天的恶还在不断地滋长,竟将原本势弱的人/肉生意也做了起来,甚至不惜在坊间大肆地传播以人入药能治顽疾的谣言,令人吃人的事情在这京城愈演愈烈。”
“芳依,你守着自以为的恶,却已经成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