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伤感之情。
有时候求取真相或许真的需要将别人的伤疤狠狠揭开,但是承影和元熙既然来了呈天府,也见到了尘烬大师,箭在弦上,也只能继续眼下的交谈。至于往后,他们两人没有多做言语,皆在心中默默答应了尘烬说的日后再不打扰,但如果史夫人所说的都是实情,日后也无需再做打扰。
“往后其余细节我便不同两位贵人多说了,他为了让我无路可退只能嫁给他亲手杀了我的父母兄长,婚后本也十分和睦,只是忽冷忽热,偶尔打骂,我在我的儿子六岁的时候知晓了昔年的一切,那时候先皇后薨世,尚书对我动辄打骂,我的儿子也不认我,更是告诉我不过是一届替身……”
知晓了实情的元熙和承影对这位史夫人的经历感到无限惋惜,原本好生生的南方商贾之女。如今却是无家可归。
“我会些经商手段,在父兄逝世之后,将原本的家产尽数变卖,辛亏当年清醒,握住了全部的银两,如今仅想经卷常伴,此生再无它求……”
话说完之后,尘烬师父便下了逐客令,元熙和承影在再三向尘烬师父表示歉意之后,才出门牵上马准备离开。
承影看着在马上发呆的元熙,脸上浮现出几分浅笑,随后驾马离元熙近了一些,抬手,伸出中指,轻轻蹭了蹭元熙的鼻尖,元熙这时候才从自己的神思之中回过神。
意识到承影方才的举动,元熙不禁感觉脸颊又有些发烫,于是便将自己心中所想说给承影:“王爷,王,兄长,我有些想法,要说与你听。”
于是他们两人开始骑着马缓缓向前走,边走元熙边向承影说着自己的一些猜测:“史明宵暗恋先皇后,是不是会因为洛时皇后而与朝外勾结?”
“你如此聪慧,在下所见略同,定然是史明宵暗中和朝外如今的掌权者洛温传递消息,但是否是史明宵直接陷害威远将军还是有待探查……”承影收回手继续同元熙并肩前行,好像这样两人的猜想便也可以在同一水平线之上。
“但是宫中早有传闻,当年的皇嫂并非寿终正寝,且朝外人身体健壮,鲜少见会因为来燕都水土不服,但还是在皇帝登基后不久便撒手人寰,连个子女都不曾留下。可见是死于他人暗害……”因为身处野外,承影说着这样的惊天秘闻也并未将自己的声调放低,倒是听得元熙一愣。
元熙也随口接住话头道:“我在东羊郡之时,于百姓之间听闻过谢皇后有很大嫌疑……”
说完才发现自己在说对方亲嫂子的元熙,直接用手捂住了嘴,又顺手带上围帽,将整个人遮得十分严实。再怎么一口一个兄长叫的亲热,元熙也不可能真的就成了承影的妹妹,皇家的人,毕竟都是一体,她这样莽撞将心内所想直接说出口恐怕是会让她和承影的关系疏离。
但是当元熙再次听到承影的话便发觉是她想多了。
“我也觉得是谢皇后害了先皇后,我母妃也曾说过谢皇后面上看着端庄醇厚,内里大约是十分无德,她希望我日后娶妻不要同皇兄一般不辨良人。”
元熙感觉自己像是听见了不得了的事情,原来百姓之间的传闻居然都是真的,果然没有空穴来风,三人实际上也成不了虎,万事应当都是有个源头的。
久居宫中的太妃都看出来谢皇后无德,那极有可能就是她因为自身妒忌洛皇后而暗中要了这位朝外公主的性命。外族公主死在玄商终究是玄商之过,洛温想为他姐姐报仇于公于私都想得通,史明宵应当是在大局之前选择了站在洛时的这一侧。
那这位史尚书岂不是在朝中折服多年,如今在呈天府同朝外传递消息,若不是公主无意中和他新娶的夫人闲聊之时无意发觉,即便是威远将军和楚王殿下在从战场之上再如何勇猛杀敌,这玄商的天下恐怕迟早也会拱手他人。
元熙不禁悲戚,又想起来自己的父兄就是因为这样的叛徒尸骨无存,回想之间竟然没有觉察地落下泪来。
刚巧有风吹来,吹落了元熙地围帽,围帽落在身后,仅有一根未系紧的带子将其缀在元熙的脑后,承影看过来的时候便发现元熙原本白皙的脸庞之上就这样挂着两行清泪,连带着眼圈发红,面容委屈。
他赶紧上前掏出怀中的帕子擦干元熙的泪水:“也不是一是片刻就能了的,怎么哭了?”
元熙抽泣着不想说话,心想,是这样的,为元家平凡不是一是片刻的事情。
顿感更加委屈,明明是忠臣,一生都为朝廷效力,最后偏偏死在那等宵小之手。于是元熙心中的某根弦就此绷断,越想越难过,开始崩溃大哭。
承影感觉是方才他的话语刺激到了元熙,于是便一个翻身坐在了元熙的马上,从身后将元熙护住,似乎是要为她挡住风霜。
他再次擦去她脸颊之上的泪水,凑近元熙的耳朵低声说道:“你,听到我说要娶妻为什么这般难过?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