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张罗了几桌酒菜,无非是自己家人和族中兄弟聚在一起喝了些酒。大家见水溶淡淡的,也不好起哄,便早早散了。水溶仍穿着家常便服,也不叫人跟随,自己闲庭信步来到了霞影轩。
雨雾迷蒙,霞影轩一点昏黄的光穿过朦胧的雨夜,益发显得温柔。水溶站在外面踌躇了好久,方才掀了帘子进来。鸳鸯和锦儿见水溶来了,便请了安,掩了门退了出去,守在屋外回廊。水溶见黛玉已将头发挽起,身着粉红嫁衣,画了精致的宫妆,独坐在灯下,越发娇艳,不觉动情,慢声吟道:“拥被听春雨,残灯一点春。”黛玉站了起来,默默地施了礼,也不说话。水溶见桌上置了一桌酒菜还没有动,走近前来柔声道:“你饿了吧?不如我陪你吃些东西?”黛玉摇了摇头。
水溶心中轻叹一声,坐下道:“你坐吧!我知道你怨我!这原也并非我的本意!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掌控。说起来我也实在有愧于你!”黛玉仍垂着头不说话,也不就坐。
屋里很静,水溶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外面的风吹打着窗户,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水溶只觉得胸闷,便站起来推开了窗户,良久转过头来道:“你放心,本王一向行事磊落,决不会强人所难。你只管安心在这里住着,以后若有机会,本王仍会遵守承诺,成全你和宝玉的。”说完便快步的掀帘走了出来。
锦儿和鸳鸯正各怀心事坐在回廊,忽见北静王开门出来倒吓了一跳。还来不急问什么,北静王已大踏步的走入雨中。锦儿见外面的雨下得大,北静王没有打伞,忙回屋拿了伞急急的追了出去。鸳鸯也跑进屋里来看,却见窗户大开,黛玉正站在窗口发怔。鸳鸯忙赶来关了窗户道:“才好些,姑娘怎么站在窗口吹冷风,仔细受了风寒。”黛玉也不理会,鸳鸯见状只得拉了她坐下道:“我看王爷走了,不像要回来的样子。不如我帮姑娘把妆卸了吧?”黛玉点了点头。鸳鸯忙去打了水来,帮黛玉卸了钗环,净了面,去了大衣服。鸳鸯见这一桌酒菜,总不和黛玉的脾胃,便乘了碗鸡皮虾米汤道:“姑娘略微用些吧!”谁知黛玉却道:“我累了,你和锦儿一起用吧!”遂回屋躺着去了。
这里北静王妃忙了一天,也卸了妆,歪在榻上休息。大丫鬟婉儿见四下无人,便问道:“娘娘心真大!那个林姑娘长得病西施一般,娘娘就真的不怕王爷用了心?”王妃笑道:“用心又怎样?那个林姑娘心里面惦记的是她的表兄贾宝玉,嫁给王爷乃是情势所逼;咱们王爷又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强人所难的。只怕以后还要我帮他们俩个在太妃那里打马虎眼呢。再者说,只除了咱们王爷,哪个王公大臣家里不是妻妾成群。独咱们王爷,先还有个惠如,却是个没福的,怀着孩子又得了风寒,谁料想竟会一尸两命。惠如是打小侍候王爷的,王爷伤心了好一段日子。那阵子,太妃张罗着要给王爷娶个侧妃来,王爷却说‘怕我委屈’,都拒了。王爷这样待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原想把你给了王爷,也好替我分担些,谁知太妃却把青玉给了王爷,王爷虽然收了,却不肯给名分。我也怕你委屈,便不好再提。如今我已有了云飞,那林姑娘即便是将来得了宠,也不过是个孤女,还能灭过我的次序?”正说着,锦儿便来回道:“王爷已回自己院中就寝。”王妃笑道:“如何?我说的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