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毓秀,乃结天地之灵秀,为世间尤物也。
“故而,聚山川日月之精华所生者,俊秀卓绝。”月老倚在藤椅,神情悠哉:“如今三界,也唯有太子殿下一人。”
不知哪儿发出“呜呜呜”的声儿,委屈说着:“那汤州旱田燥土,哪有灵秀精华,我该不会修成个歪瓜裂枣模样?”
天喜宫灵气流转,定睛一看,才见得白雾间一只白乎乎的胖雀儿伏在月老的头顶发髻中,愁眉苦脸的。
月老听了,欢声大笑:“歪瓜裂枣尚不至于,不过你吃得滚圆,仙身当是个胖瓜肥枣。”
“臭老头儿,笑话我,你不也一样吃得滚圆!你才是胖瓜肥枣......”肥啾的自尊心怪强,给戏谑了,立时咋呼着就将月老的头发挠成了鸡窝子。
“哟,这小祖宗,惹不得......”月老连忙闪躲着:“罢了罢了,老夫假说的、假说的。”
挠着挠着又失落了,撇着嘴落在流泉间,搁那儿苦巴巴的照照自己的模样,“当真滚圆么?当真要做个胖瓜?我不吃了还不成嘛......”
这小家伙还有十日便修得仙身,眼下不免有些容貌焦虑。
仙身容貌可否秀丽,并不取决于修为深浅,却是在于孕育。钟灵毓秀,乃结天地之灵秀,要仙身生得容貌卓绝,那必然不易。如今三界,独有一位,便是天帝三子——廉贞将军,即太子殿下。
太子为天后所孕,育于天山之下,聚冰川之清冷穹峻,那英隽样貌,再无人能及。
可阿曜不一样。
月老的脸好似一朵祥瑞,最是和顺安然。他看着那滚圆的小身影,颇有深意的笑了:“阿曜定然生得好看。”
听此,肥啾一蹦在他面前,满眼仿若有星星:“真的吗?”
月老点点头:“十日后就知道喽。”
这话说得含糊不清,她又板了脸。
正狐疑间,赫然一声动静入耳,一人一鸟肃然起敬。
从藤椅上起来,月老拾了发出声响的罗盘来细细端详,瞧指针动了,顿时眉开眼笑。
阿曜愣是着急,飞来绕着罗盘转:“别光笑呀,快说说?”
那罗盘上内有子午卯酉,外有天乾地坤,一根细长桃枝指针向着正北。
“你该朝着北,直走就成。”
子午卯酉,诚然没错,月老这是在给肥啾算桃花位呢。
别看是只秃尾山雀,人家可是有颗放浪形骸的心,打小就喜爱挂在枝头上看俊逸美少年,这不是念着要修成仙身,非缠着老头儿给她打个罗盘寻正缘所在,才好偷摸着先行去打探一番。
朝北就是了。
呼啦一声,没了鸟影。
大荒之中,正北之北为北海,海上出山,名曰梭子山。
要不是为了偷窥自己那真命天子,阿曜可不兴来这儿。纵西靠北俱芦洲小渔村,可渔村与其遥海相望,其间至少也有一千里的路,她不过一个小山灵,道行浅薄,没那瞬移的功夫,过海一程也不容易。
看这,还是个风雨天儿,给折腾够呛。
胖子飞不动了。
“哎哟喂。”
给雨点打湿了,可还得拼命的挥动着翅,底下翻涌的海水不见零星半点可歇脚儿的山岛,打湿了的两翅上的沉重得很,时不时还要给那逆风卷回几十里。
胖子心里委屈,可胖子不说。
来得也真是不巧,平日总该有些过海的舟楫,她落在舵上也能蹭一程子,今儿风雨大作,谁人也不肯出海。别处怎么的也有修士,御剑捎她一段儿,可这地北偏远,谁也不搁这儿修行。她在心里头抱怨:甚么梭子山,难不成是有吃不完的梭子鱼和梭子蟹了!
到底是为了自己那小郎君。
待临陆时,云销雨霁,又正阳高照。
阿曜湿漉漉的扑在了地上,蔫巴巴着哼唧。
“臭金乌,该来的不来,就欺负我......”
当空的烈日似乎有些高冷,满不在乎的瞥了她一眼,煌煌挺立的羽翅都透着傲慢。
在鄙夷她。
要强的秃尾啾可不依,骨气的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渍,也作傲慢的挺起脯子,顺便显摆一下:“我可是要修成仙身了,不和你计较。”
金乌懒得搭理她,徐徐往西方去了。
梭子山独里在北海之中,山麓不高,却是分外开阔广袤。只需阿曜飞得够高,俯瞰以下,定然可将整座山岛瞧得清楚。
一番察看,阿曜不解了。
整座山麓四围,并无村落,唯一庙宇坐落山麓顶峰。
该说是,这梭子山上,只住着和尚。
顿时心觉自己给耍了,气呼呼地落在了庙墙之内的一树上,悻悻地掏出一只螺来就要发作。
那庙宇院落中有一扫地僧,执着扫帚将落叶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