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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顾翎清楚,秦暄帝心里也很清楚。
果不其然,此时,孔阁老出列道:“顾郎中说得不错,既然如此,不如就让顾郎中走一趟青州吧。”
孔阁老此话一出,不少官员纷纷附和。
礼部尚书杨霖又是无奈又是敬佩地看向顾翎,杨霖不相信顾翎不知道其中门道,可他依然站出来说了,那么这苦差事自然又一次落到了顾翎的头上。
幸好自己女儿没有嫁给他,否则恐怕得日日担惊受怕。
秦暄帝神色晦暗地扫过这些朝廷官员,随后说了一句:“准奏。擢升顾翎为工部侍郎,全权负责青州水患一事,即刻起身,奏折直接呈递御前,不得有误。”
说完,顾翎从容不迫地跪下接旨,随后冒着大雨踏上前往青州的官路。
朝会后,秦暄帝招了太子秦亓到书房,沉默良久,问道:“你对青州水患一事,有何看法?”
秦亓早在朝堂上已经有了打算,道:“若是顾翎判断青州大堤可以抵挡此次春洪,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是抵御不了,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转移下游的数万百姓,届时,儿臣愿意前去青州。”
秦亓冷静地分析道:
“顾翎到底为官不久,而且还不是青州本地的官员,要调度青州的那些官员,恐怕仅仅一个工部侍郎的位置还不够。”
秦暄帝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容,随后又摇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可以去,但你不要靠近青州大堤,督促青州那些官员听从顾翎的安排即可。”
秦亓点头应是。
“若是转移完民众之后,却发现青州大堤没有问题,该当如何?”
秦亓思索片刻,道:“儿臣宁可背负骂名,也不愿意百姓承受那万一。父皇,可以赌,但不可以拿百姓的身家性命赌。”
秦暄帝点头,沉默良久,道:“今日朝堂之上的这些大臣,你怎么看?”
“他们很聪明,但是这些聪明不该只用来自保,或者攻讦异己。”
秦亓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秦暄帝一开始就给了顾翎一个从五品的郎中职位,要知道这是多少文臣一生的顶点,可现在,秦亓明白了。
“儿臣终于知道,当初父皇为何要让顾翎变成二甲进士,而非一甲。”
秦暄帝挑眉:“你明白了?”
秦亓点头:“如果顾翎是一甲进士,恐怕现在正在翰林院中起草诏书熬资历,可正因为他是二甲进士,所以可以任职户部,工部等,这样他才有机会做实事。”
这是顾翎自己愿意的,也是秦暄帝从顾翎的策论答卷中看出来的。
秦暄帝沉沉叹气:“难道顾翎不知道什么叫明哲保身吗?朕不信。南秦地大,不是这里出天灾,就是那里有人祸,这些事情做得好是应当,做得不好就会背负骂名,朝廷中的那些人哪个不清楚?所以他们奉行不做不错,可有些事情他们不做,承担后果的却是万千无辜的百姓。”
此时,翰林院也收到了前朝的消息,裴崇衣正在撰写公文,猛地听到顾翎被擢升为工部侍郎,手中的毛笔定格在空中,浓重的墨汁顺着狼毫滑下,在纸上留下一个丑陋的墨点。
“这晋升也太快了!”
当初顾翎从东西岭回来,秦暄帝没有给他升官,可却赏赐了顾翎一套京城中的宅邸,而如今,从五品的户部郎中到正三品的工部侍郎?
这三级跳的速度未免太快了!顾翎明明还没去青州,还什么功绩都没有拿到,他凭什么能够这么快升官?
程徵却更加关心这消息的另一面。
青州大雨,朝中人人推诿,唯独顾翎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愿意去青州。
而顾翎升官,或许是秦暄帝为了让顾翎能够压住青州知府,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
想通其中关节后,程徵继续拿起笔撰写公文,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这个消息的影响。
裴崇衣难以置信地看向程徵:“他顾翎凭什么?”
程徵写完最后一笔,看向裴崇衣道:“裴兄,不要老是盯着别人得到了什么官职,且看一看别人做了什么。”
再多的话,程徵懒得说。
裴崇衣听不听得进去,就不是程徵考虑的事情了。
不光裴崇衣,朝廷上下不少人都被这升官的速度惊到了,奈何秦暄帝走得太过果断,根本没有给任何人质疑的机会。
“不是,陛下这是……?”许巍然跟在户部尚书卢光身边道。
许巍然实在是难以理解,不就是去一趟青州,怎么突然间顾翎的官职就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自己辛辛苦苦近二十年,如今快四十岁才到达了户部侍郎的位置,那顾翎不过二十二,就已经能够和自己平起平坐?
许巍然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卢光老神在在地看了许巍然一眼,一句都不说,径直朝着户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