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赋的江意寒,怎么可能说出我们来作诗下酒这种鬼话。
“我不作,你自己想作便作吧。”
江意寒端着酒杯走到院子里,头顶是一弯浅月,被薄薄的云盖住,月色为云勾勒出彩色的边缘,云又为月罩上一层朦胧的纱。
江意寒说作诗就真的作诗。
她举起手中玉质的酒杯,遥遥地向着那一弯月儿,轻吟:“我欲邀月同醉饮”
随后,江意寒微微一顿,语气低缓:“奈何明月独西行。”
向前两步,脚下的雪被踩得发出痛呼,耳畔的风仿佛在哭,江意寒几乎脱口而出:
“清风泣露雪哀鸣,谁家浊酒浇人醒。”
江意寒低吟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哀,她只是坐在那里,整个人却仿佛一块要碎掉的精美瓷器。
程清芷第一次发现,原来江意寒也会流露出如此脆弱无力的神情。
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胜券在握,乾坤自在她心中的江意寒,居然在这个下着小雪的生辰之夜,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她明明没有哭,可程清芷恨不得她哭出来才好。
很快,被酒精麻痹的江意寒开始念叨一些没有章法的话,或是把她自己刚才写的诗念一遍,或是拿起筷子将杯碗敲击得叮铃作响。
程清芷看着江意寒红扑扑的脸,随后道:“扶她进去,喝点醒酒汤吧。无论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
绡紫和杭白一左一右扶着江意寒的胳膊,将身体软绵绵的江意寒带入温暖的房间中,热气一冲,江意寒的脑袋愈发昏沉。
简单的清洗过后,江意寒沉沉地在床上睡去。
程清芷看着自己被倒干净的酒,气笑道:“好好送的生辰礼还没有送出去,这几坛子酒倒是先没了。”
同一弯浅月下。
朱武极没有眼色地走到不知道看了多久月亮的顾翎身边,道:“大人,这天色已晚,您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站着看月亮做什么?您不睡我们也得睡了。”
顾翎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默不作声地回头依旧看向那一轮浅月。
朱武头疼极了,以往插科打诨还可以让顾翎脱离这种状态,可现在,顾翎仿佛陷进去了一般。
“唉。”朱武开始用奇怪的腔调长吁短叹:
“要我说,这世间果然还是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哪种兵器比得过那一个情字。”
顾翎还是不搭理他。
朱武也没辙,破罐子破摔道:“不是,咱就是说,不是有那句话叫做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吗?”
顾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见过天上出现两轮月亮吗?”
说到这里,顾翎又继续说道:“日月明明一同照亮了这世间,可偏偏永远不能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之中。”
朱武颇为苦恼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脑门,不再继续劝顾翎。
黄玄扯着朱武的袖子,一脸不认同:“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咱们家大人都站在这里快两个时辰了!”
朱武扫了眼依然站在月亮下淋着小雪的顾翎,直摇头:“我能怎么办?我又没有经历过什么叫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