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夫人见人来,睁开眼,和蔼道:“小雪来了,来祖母身边坐。”
江意寒摇头:“我与母亲一道便可。”
程太夫人见状,不再强求:“既然人都到了,那便去请赵氏来吧。”
赵氏一下席便被老夫人命人困着,总不能江意寒没把事情闹到外人面前去,赵氏却捅破这层窗户纸。
赵氏衣裳有些凌乱,可她再顾不得这许多,跌跌撞撞地跪在地上,冲程老夫人道:
“婆母,媳妇委屈!”
程老夫人被气笑了:“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赵氏四下扫了眼,见程家大房母女在场,江家母女在场,三房虽然夫妻二人都在,但到底管事的还是程老夫人,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我千不该万不该,猪油蒙了心,想打外甥女的主意,可婆母也得听一听我为何要这么做不是?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也得有个申辩的机会啊。”
程老夫人眼皮子微微一掀,见自己女儿程昕和江意寒皆是满脸冷然,心中掂量着方才和老三说的话,道:
“那你说罢,你为何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的外孙女?!”
赵氏泪盈于睫:“我这不是被老爷和商儿逼得没有办法?他们不知道去哪儿赌得欠了一大笔的债,我实在是没法子,才想着,江家总归是还的起……”
程昕猛地一拍桌案,道:“没法子?都是亲戚,你便是来找我们借钱呢?难道我们还会不借?”
赵氏嗫嚅,眼眶中含泪:“那可是上万两银子,我们要还到什么时候?我虽然不管家,可是也晓得,家里大的进项都拿去办学堂,上下打点关系,可这和我们二房又有什么关系?”
话说到这儿,谢氏便不得不开口:“二弟妹,做人说话得凭良心。难道二弟做官我们没有上下打点吗?怎么就和你们二房没有关系?因着你说你们夫妻二人情深意重,甚至我们老爷还特地给他谋了个林州的官职!”
赵氏却混像是听不进去一般,又道:“就公中给的银子和咱们老爷那点俸禄,便是一辈子也还不完这一万两啊。”
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所以,你才想了这一劳永逸的法子?”
赵氏哭泣不止:“媳妇知道错了,这事确实是媳妇一时心急,猪油蒙了心,实在是对不住外甥女和小姑子,可……”
赵氏一抬眼,眼中的张狂清晰可见:“可外甥女这不是好好的么?”
程清芷心里直犯恶心,她居然得和这样没有礼义廉耻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眼看江家母女没说话,赵氏继续道:“都是一家人,今儿个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商儿在旁的院子里睡一觉罢了。如此,对大家都好,婆母,大嫂,您说,是还是不是呢?”
程老夫人猛地将手边的茶盏扔到赵氏身上,怒道:“到底该如何,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说罢,她快速地拨弄着手中的珠串,随后下定决心一般道:“赵氏心思歹毒,算计亲戚,罚去奉安山祠堂静心思过三年!”
赵氏难以置信地看向程老夫人,泪珠滚落如雨:“婆母,您不能因为我们老爷是庶子就如此苛待我们一房!您这样,我将来还怎么出去见人?商儿就要议亲,我作为母亲怎么能去祠堂?”
“现在你知道商儿要议亲了,那么你今日所作所为可有半点顾及程商的名声?”
赵氏委屈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要罚我?”
程清芷再看不下去,怒道:“难道你进了别人家偷东西,没偷到就不用报官吗?难道你拿起刀子杀人,没杀死就不用受罚吗?”
赵氏横程清芷一眼:“长辈们说话,你一个小辈不要插嘴。”
这时候,江意寒终于开口说了她进延寿堂的第一句话:“莫非,这世上的规矩孝道都是用来保护加害者的吗?”
程老夫人忙劝道:“小雪,我会罚她去祠堂,断然不会饶了她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但有些事情,过犹不及,你还小,以后外祖母慢慢教你。”
程昕轻笑一声,声线颤抖:“程老夫人大抵是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吧。”
程老夫人心头猛地一跳,眉头皱起:“昕儿你在说什么!你可是我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