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指着程家大夫人道:“这又算什么烦恼?恐怕旁人想有这福气都难。”
谢家如今人丁不丰,这一年乡试竟然没有家中子弟能够参加,同为书香世家,相较于程家便矮了一头。
再者说,谢家老太爷前年告老还乡,在朝廷之中只余下些许名声,权势却渐渐如潮水退去。
无怪乎谢家如此殷勤,阖家来给程清湘送嫁。
程家大夫人看破不说破,她自然巴望着自己娘家好。
二人说说笑笑着,如此便走到了二门处,小谢氏握了握程清芷的手:“如今你姐姐出嫁,你们母亲管家辛苦,你可得多关心关心她。”
程清芷自然是满口答应,谢家小姑心道如今程清芷也长大了,往日里在她面前提起管家事宜,她表面答应,却明显有一丝不耐,今日倒是答得情真意切。
可见自家这个姐姐是个有福气的!当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待小谢氏走后,谢氏猛地一转身,笑容仿佛被暖阳照射的残冰,转瞬消散:
“赵氏当真是会挑日子。”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女儿的婚事这日出乱子,谢氏千辛万苦准备的亲事,差点就被赵氏毁了,谢氏怎么能不怨?
程清芷自然恼火:“今天这事,恐怕不会善了。“
谢氏却摇头:“今日这事,恐怕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又是什么说法?“
谢氏轻叹一声:“赵氏虽然算计了,但这事她没成!”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难不成,非得小雪清白受损,才能让二房付出代价不成?”程清芷眉头紧皱。
谢氏冷笑:“这就是内宅的阴损之道了。若是小雪清白真的受损,江家不得不认下这门亲事,你祖母为了补偿小雪,也不能拿二房怎么样,毕竟,投鼠忌器。”
赵氏这招不少见,可缺德就缺德在,无论事情成与不成,她都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你祖父在过世时未免你祖母对二房不好,还特意写下家和万事兴,为的就是压住你祖母,让她为了面子也得照应着二房。”
谢氏对这内里的弯弯绕门清。
程清芷道一声:“难怪,难怪姑姑在宴上就说什么五根手指头有长短之类的。母亲可不能偏帮二房!咱们帮姑姑!”
谢氏无奈地点了点程清芷的额头,道:“还用你说?光是凭着小雪没有把事情闹大,我也会让二房出点血。”
“再者说,你姑姑看起来游山玩水,万事不管,那是因为她没有烦心事,也不必管,但并不代表她不会。”
当年程昕嫁去江府为何程家众人全都反对?一来官商有别,二来,程昕是嫡女,当初程家老太爷在世时可说过她可堪宗妇,结果呢?
嫁给了江家。
内宅干净,家财万贯,如今女儿也立住了。要说羡慕,谢氏当真羡慕程昕。
她可以一辈子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一辈子貌美如豆蔻年华的少女。
就在这时,程氏也拉着江意寒在说话。
“这事,你打算让二房付出什么代价?”程氏没有说其中艰难,便是再艰难又如何?
程昕是一个母亲,为母则强,她不允许江意寒在自己面前受一丝委屈,更何况还是在她娘家!
无论程老夫人打算怎么和稀泥,程昕都不打算放过二房。
江意寒在程氏身后,轻轻替她捏着肩,语调平和:“哪里就要母亲出手,这等小事,我来便是。”
程昕道:“程家规矩又多又繁重,恐怕……”一不小心就着了他们的道。
“那我先上,若是有什么不妥的,母亲再为我找补就行。”江意寒哪里不懂母亲眼中的关切,忙道。
程昕脸上的郁愤之气这才渐渐散去,随后问:“你让你爹和哥哥去林州城的铺子,可是要打探什么消息?”
江意寒轻笑:“二房算计我的原因是欠了万两银子,可到底怎么欠的,那两个贴身婆子却说不出个大概来,我让哥哥去商铺问一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适才哥哥传信过来,程家,恐怕惹了大麻烦。”江意寒神色冷厉:“程家,恐怕要分家。”
自古父母在堂,极少分家。本以为母亲会不认可,可谁知程昕把手覆盖住江意寒的手:“你自去做。”
说罢,又感慨:“我总盼着你长大,可如今你长大了,我又舍不得。”
此时,程家太夫人身边的贴身婆子恭敬地立在门口,道:“小姐,表小姐,老夫人请你们去延寿堂。”
程昕站起身,替江意寒理了理裙摆,母女俩挽着手一道前往延寿堂。
程家,延春堂。
程太夫人双目微微阖起,拨弄着手中祖母绿的珠串,程三叔已站在她身后,面容冷凝。
江家母女和程家大房恰好在门口遇见,互相见礼后,依次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