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这个,原本倚着窗户吹风的齐棠也转过身来,一脸好奇:“对啊,都说你对顾翎一见倾心,可怎么我瞧着,你们见面连话都不说一句?”
程清芷纠正一句:“他们何止是不说话,面都见不了几回。”
江意寒用银叉子插起一块薄暮春桃的点心放进口中,含含糊糊地回:“一开始我见他外表惊为天人,心中喜欢,如今看久了,这喜欢之情也渐渐淡了。”
程清芷一脸无奈地看向江意寒:“你这般也忒薄情了些。”
江意寒振振有词道:“就好比有人春日里喜欢桃花,冬日里喜欢梅花一般,时移事易,哪里来得那经久不衰的喜欢,即便有也必定不是因为一副皮囊。”
话一说出口,江意寒自己都在内心给自己打上了个渣女的标签,没忍住为自己正名:“再者说,顾翎对我并没有半分意动,一厢情愿这么久,也该放下了。”
虽然本来就没有拿起过。
聊起八卦,江意寒冲齐棠挤眉弄眼:“那位云公子……”
程清芷立马跟上:“那位云公子看起来对齐姑娘一腔赤忱。”
齐棠淡笑道:“我二人一道从京城来楚州,同路之谊。”
江意寒和程清芷二人互相挤眉弄眼。齐棠为人淡然,若不是放在心上的人,哪里会说回京城请人的事?
不过人家还不知晓自己的心意,江意寒和程清芷二人也不好点破。恰巧这时,平盛楼的掌柜的敲门拱手,有些为难地看向江意寒,江意寒了然,对程清芷和齐棠二人道了一声抱歉,走出雅间。
掌柜的请江意寒到账房,路上解释一番:“咱们店小厮吴放的母亲生了急病,他想要回去看,而且想要预支两个月的工钱。“
江意寒颔首,踏入账房,账房一共四个账房先生,纷纷抬首唤了一句陈老板,随后又埋首算账。
吴放有些拘谨地站在房内,手指不安地扣着裤子,看见江意寒,瑟缩之色更甚。
江意寒见他犹豫不想开口,便问:“你家在何处?”
“在崇圆山。就,咱们楚州和林州交界的一座高山。”吴放详细地解释道。
江意寒颔首:“那你需要请几日假?”
吴放没曾想江意寒应允了自己休假,含蓄道:“五,五日。陈老板您有所不知,崇圆山地势高且险,而且咱们村子里没有大夫,我得把大夫背上山,请他医治……”
江意寒心里盘算片刻,侧头对平盛楼的王掌柜道:“以后伙计们每年有八天假,不扣工钱。然后如果家中有人生病,可以凭大夫开的方子来支取一半的药费,上限是每人十两银子。”
说罢,江意寒对吴放道:“这回我给你放八天,连着你本该休息的两天,一共是十二天。先从账房上支十两银子,若是用不完再退回来便是。”
原本账房内噼啪作响的算盘声纷纷停下来,账房先生们没想到江意寒如此大方,八天假不扣工钱不说,还给每年十两银子的看病钱!
吴放一颗悬着的心彻底落地,立刻想跪在地上,王掌柜见江意寒避开,连忙扶着吴放道:“你小子,快去支取药费吧。可别不回来啊,不然我可要去追债的!”
吴放伸手摸了把眼泪,哽咽道:“我是傻子吗?不回来?”
王掌柜没好气地拍拍吴放的肩膀,随后跟江意寒出了账房,有些犹豫道:“陈老板,这般,是否太过优待了?”
江意寒摆摆手道:“都是平头百姓,生活不易,我少点利润,但他们能活得好很多。”
王掌柜恭敬地冲江意寒拱手。
吴放抽抽嗒嗒地出了平盛楼,还没走出两步远,就听见有人唤他:“诶,吴放!”
吴放回头,见是孙洋,还不待开口,孙洋便道:“看来那姓陈的没同意你回乡?”
因为吴放和孙洋是同乡,吴放收到信的时候找孙洋参详过一次,孙洋父亲之前摔断腿,他本想回家去看,可惜春盏楼的郝掌柜没有同意,而且好一阵讥讽。
“孙洋,我请你来,是来搞垮平盛楼的。可是你看,我为你花了五百两违约银子,结果呢?你做的糕点为我赚回来多少?平盛楼如今蒸蒸日上,你还好意思找我要假?当初你背叛平盛楼,现如今,除了我,可还有别的地方敢要你?”
当然不敢。拿着东家的糕点方子卖给对家,这行径实在太无耻。
自此孙洋再不敢提一句要回家探望父亲的话。
这会儿见到吴放满脸泪痕,孙洋心中的不忿终于消减一些,总归春盏楼和平盛楼一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