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可怜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凉意缠身不散,顾栖唇角的弧度一耷,抬头望了眼这片渐变的天幕,随后,他神色轻松的瞰向了顾修。
“装了太久,我差点都忘了,我顾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她知道些,可惜……”
他亲手将那道光掐灭了。
霜飔飘空,飖冰带雪,乱飐的惊风步履匆匆,成漩涡状般猎猎而过,在淡薄晶莹的冰面上徒劳无功的,留下了一片残影。
剑境才微微打开,便已是这般的凌寒慑人,透骨侵肌。
顾栖缓慢的呼出了口热气,随后眼见着这道白雾被席卷上来的寒意吞噬成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你的清濯,在断过一次后,倒是锋锐了不少。”
顾栖话音略顿,指节在掌袖中与指腹互相摩擦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眉眼如云山蒙蒙般,藏尽了风致。
“别生气,我还是做了件好事的,那两个用火链打穿她琵琶骨的人…你还记不记得?”
他含着抹狠戾的笑,眉眼宛然拢月:“我一个也没留,他们化成了灰,都被我扬进土里了。”
语毕,镜面四裂破散,压制了许久的焰火终于在此刻葳蕤而出,在一番别有用心的引路下,一路势不可挡,和冷峭的寒风紧紧的相交相融。
兄弟两个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出的手,寒芒深袂隐微,流火铺张扬厉,似开了刃的利剑与淬了火的刀锋在针锋相对一般,各自气势凛凛,互不相让。
两个人的斗篷尽数被对方的剑意割裂划开,随即被烈风卷扯,一掌按在了水洼里。
失去了斗篷的遮盖,雨滴便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拊打在了身上。
颊边,似乎有股温热在沥沥而下。
顾修紧攥着拳,眸内最后的一点暖度悄然而逝。
随之揪捽住心弦的,是比剑境还要祈寒的风雪。
虹光雪白,带着道冷意在雨丝里斜穿而过,青白的长剑匍然显影,在顾修的身畔张张叠叠着,不过片刻,便又乖张的依偎在了他的臂畔。
剑随心动,顾修的每一次心绪起伏,清濯都在嗡嗡颤鸣。
铮———
远处的一声剑鸣乍响,如瀑的寒意里微不可察的掺杂了些许热气。
顾修默然的站着,神情灰暗,好像没听见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但不同的是,清濯却像被牵动了一样,周身的寒光猛地一盛,如同青白色的池莲在摇曳着,它似乎很开心。
这是第一次,清濯和顾修的心意相背。
“…”
顾修缄着唇,心底的伤口在被人狠狠的撕裂后,如今已经麻木的没有了疼感。
现实如此,他们兄弟间,也是如此。
有人忘了彼此间的情谊,可剑却记得。
剑不懂人心,清濯记得的,是十多年前的宵练,而不是现在的顾栖。
曾经要好到同吃同住,能够一起面对试炼和惩罚的兄弟俩,早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被隔绝了。
顾修冷然的凝视着那人,他指尖略动,在清濯铮的一颤后将它攥入了掌心。
零星的黑光如同被摇散了的云絮般,顺着寒风的漩涡在翻卷着,掀起了犹如海浪一般的寒潮,扑高数丈,扯着雨雾猎风,一并奔了过去。
见着这久违的,熟悉的第六魂技,仿佛当年两个人的并肩作战和友好相处还历历在目一样。
顾栖默了默,旋即咧开一笑,赤红的长剑不动如山的挡在了他面前,炽热的剑意不断的在膨胀着,像个吹大了的皮球,一和刺骨的寒潮碰上,便倏地炸开了冷热相杂的剑气。
铮———
又是一声剑鸣,在又冷又热的气旋中似乎近在咫尺,宵练不经意的颤了一下,火光微暗,像是被谁特意的吹弱了些。
距离在不断的缩短,不知不觉间,顾栖早就偏离了原地。
两剑相对,便是冷热互敌,他突然觉得有些握不住宵练了。
半生谋划,半生执念。
当年他亲手钟的因,终于…迎来了今天的果。
冷与热还在相斥相抵,白雾浓浓,像是月上中天时的素练银辉,终于映在了他的眼底。
两臂长的距离…足够了…
顾修睁大了眼,在看清宵练瞬间消失在了顾栖的掌心里时,那道青白的长剑已如雪虹穿云,狠狠的没入了他的胸膛。
这一招…似乎多年前,在那个不羁的少年还青涩时,就曾无数次的显摆过。
他说哥,你看我的第三魂技,是不是以假乱真,很厉害?
那时他漠然的瞥了那少年一眼,虽然无语至极,但也很配合的回应着。
冷淡的一声“嗯”,穿过时空,最终化为了虚无的沙砾。
炽热的温度融化了寒光,清濯无声无息的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