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婆媳关系不太好,不晓得当中还有这事。
杨家原先也是显赫世家,近些年比温家还落魄。因内宅出了个混不吝的,成日里与女子厮混,故而老夫人不让温玉絮去杨家,若有事也只让管事的去。
老夫人笑道:“今日子锦将祝家三公子带你面前去,属实唐突了。”
子锦是温齐舟的表字。
温玉絮也笑,“我晓得大哥心不坏。”
老夫人道:“你不必替他说好话,我让你大伯训他了,这两天将他禁足府里,省得他口没遮拦四处惹事。”
此时,还未走到自己院子的温齐舟连打了两个喷嚏。
待暮色起,云松院的丫鬟婆子们挂上灯。
老夫人道:“你这孩子待底下的人太宽和。云霓在坐月子也就罢了,晴好你不该早早放她回去待嫁,现在身边只一个李氏得用,这怎么能行呢。我身边的喜鹊和画眉你看着谁合眼缘,便先用着。等你身边丫鬟补齐了,再还我。”
温玉絮道:“怎好给祖母添麻烦,我院子里事情不多,平日无非看书喂鱼,或是做点针线打发时间,身边有奶娘尽够了。外头的事自有管事的和管事媳妇,他们能干,不需我费什么神。”
接着又说:“前几日捡了个苦命的小丫头,聪明又乖巧,只规矩还不曾学好,过两日带她来给祖母请安,到时还请祖母帮我看看。”
老夫人笑着抚摸她的头顶,“你呀,像你父亲,宁缺毋滥。我啊,做不得他的主,也做不得你的主。他宁可让你小小年纪挑起二房的担子,也得把他那个心肝宝贝夫人带上。”说到后面叹了口气。
温玉絮顺势歪倒进她怀里,她嘴巴甜,几句话哄的老夫人重又笑开了怀。
待夜幕降临,薄雾弥漫,她才回了流玉院。
…
第二日,温玉絮清晨醒时,雾还未散。
李氏说:“今日是个好天气,等日头升起,该比昨日还要暖和些。”
温玉絮在妆台前坐下,李氏为她梳妆,凝香在一旁仔细瞧着。
妆台上的脂粉香膏,李氏早带她认过,但正式梳妆时,只抹了香膏,其他的不曾用。看起来比昨日素净一些,但也是好看的。就像她清早推开窗,看见桃花被雾水打湿,娇柔的花瓣分外清爽干净。
去庄子上,要带的东西不少,吃的,喝的,用的,衣衫鞋袜也备上两套……起初凝香还清晰有条理得记着,后来实在跟不上了。
温玉絮从云松院请安回来,见她又急又不安,宽慰道:“不着急,待时日久了便熟悉了。”
她一句话,就让凝香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放松后倒是开始期许第一次随小姐出门。
一切准备好,雾也散了,马车早早候在门外。温玉絮和李氏、凝香坐一辆,老夫人又安排了四个健硕仆妇,她们另坐一辆。
凝香与李氏分坐两边,马车行走时车帘晃动,底下的流苏掠过凝香眼前,她嗅到淡淡的清香。闻一下,只觉得身心清爽,头脑灵光。
李氏说:“是橙花香。夫人特地让人从扬州运来的,小姐加了些薄荷,提神醒脑,不易晕车。”
凝香很喜欢这个香气,车帘晃动时便忍不住去嗅一口。忽而马车急停,凝香没坐稳身子向前倾去。幸而温玉絮眼疾手快将她拉住,她才没撞上中间的小茶几。
李氏掀开帘子,瞧见横在他们前面的车驾,道:“小姐,是漱阳公主的仪仗。秦嬷嬷往咱们这儿来了。”
秦嬷嬷还没走到温家的车马前,温玉絮已带着李氏和凝香下车。秦嬷嬷笑着道:“大小姐可是要去城外的庄子上。”
“是。”
“公主也要出城,可巧在这边遇上了,公主请大小姐过去说说话。”
漱阳公主府在白鹤街,出城何必绕到青雀街来。温玉絮心中有疑,但面上不显,低眸跟着秦嬷嬷去了。
凝香抬脚要跟上,被李氏拽住,抬头示意她回马车上去。凝香懵懵地坐回车里,不一会儿马车动了,缓缓地往前走,然后又恢复到之前的速度。车帘上的流苏不知疲倦一遍一遍荡悠着,透过间隙她看到了陌生而热闹的街市。
出了城,喧闹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山野清风自在舒服,漱阳公主叫人卷起车帘。远处山峦起伏,辽远壮阔,将宽敞的马车映衬得有些逼仄。
她见温玉絮目不转睛注视着马车外的农田,不自觉露出微笑,“听秦嬷嬷说你庄子上又种出了新瓜果,叫地莓,可是地上长出来的莓果?”
温玉絮收回视线,回道:“是,果实成熟是红色的,与野莓相像,比野莓的果实大上一些。”
漱阳笑一笑,“听你描述,真想见识见识。”
她语气平和且认真,不似说的客气话,这让温玉絮更摸不清她的意图。然尊卑有别,温玉絮只能道:“公主若能驾临,是我的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