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没人不知道,薛庭月此生唯一看得上的男人,便是她的表哥,睿王府的主子爷。
温梨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回走。
温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看到方知涯不上前去打招呼,但见她神情冷漠,难掩悲伤之色,还是默默地跟着温梨往回走。
走到温茶常吃的点心铺子那里,温茶望眼欲穿,却不敢停下来,倒是温梨拿出拿几枚一直攥在手里的铜钱,替他买了几个油饼。
付钱的时候温梨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她在上次见到方知涯出王府时就该问出的问题:“前面那个睿王府的主子爷,不是皇上本家吗?”
当今皇上姓王,她自然觉得所有的王爷也是姓王。
“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人,这个睿王府的王爷是咱们大祁唯一一个异姓王爷,贵姓方……”
温梨的肌肉瞬间绷紧,以为心里会有一场山呼海啸,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她平静的像是早就知道了方知涯就是王爷。
而她就是他口中那个和离了的妻子。
真是荒唐,结婚三年,不知道妻子长什么样子这像话吗?!
老板把油饼装好递给她,却见她眼睛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忙说道,“姑娘,您的东西。”
“谢谢……”温梨茫茫然接过来东西,递给温茶,继续往前走。
不知不觉来到小院,春霜正在院子外面忙活。
兜兜转转,好像一切都被她改变,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努力了这么,以为靠自己的双手在异世拼搏出的一方天地,却发现还是走不出王府的阴影。
真是可悲可笑。
温梨在门口驻足,久久没有迈步。
往日的油饼香酥可口,今日不知怎地,温茶竟吃出了酸涩感。
春霜回头看到门口那俩人,不知道在愣什么神,还不进来,今天做的饭不够香吗?往日他们出去,老远闻着饭香就冲进来了,像两只饿狼似的。
“温梨?快进来洗手吃饭啊!”春霜在门口喊道,还举着刚盛出菜的盘子。
温茶静静地等着温梨,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他知道姐姐现在很不开心,而他需要做的就是陪伴。
良久之后,春霜仍不见温梨进来,觉得奇怪,走进来看,温梨整个人被一团愁云笼罩着,她本能地关切,“怎么了?温梨?出什么事了吗?”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试探,却在她肩膀处停下来。
至少,努力了这么久,她身边还有温茶和春霜,也不算亏吧?
温梨这样安慰自己,一把抱住春霜,语气疲倦至极,“春霜,我累了,等事情结束之后,咱们回家吧……”
可天大地大哪里是家呢?
春霜不明所以,什么事情结束后?她们现在不就是在家里吗?但她仍然顺着温梨的话往下接,“好,等事情结束,咱们就回家。”这一刻她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光明正大的抱住她。
温梨仿佛从春霜身上汲取能量,笑容立刻出现在脸上,“今天吃什么,我饿死了。”
“都是你爱吃的东西。”春霜虽然感觉温梨刚刚的举动有些奇怪,但眼下并不是很好的询问时机,今日之事只能日后找机会再来问。
方知涯晚间从牢里出来,叶川柏案情基本板上钉钉,他对过往事实供认不讳,就等皇上朱笔亲批,秋后处决。
关于叶川柏,方知涯从温梨那里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可他对温梨的那些好,只有温梨知道,只有温梨记得。方知涯能记住的,是那天山中大雪纷飞,温梨遍体鳞伤,赤足穿行在尸山血海的冰天雪地里。
温梨鬼门关里走一遭,全是拜他所赐。
方知涯对他,没有半点怜悯,即使知道他的童年有多凄惨,即使知道这一切悲惨的源头可能与父亲有关。
他躲过人群,来到温梨处,温梨正在院子里煮茶。
也不知道为何,温梨从前不觉得煮茶有什么,近来却总爱在这里煮上一壶茶,心里愈发清净,那些没想明白的事情也愈发明显。
她与方知涯最初的温情时刻,全是发生在茶寮之中,一声声,一幕幕,如走马灯似的在温梨眼前一一闪过,温暖的、甜蜜的。
如今景非昨,人何以堪?
今古往来,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
方知涯坐下来,寻求片刻宁静。
温梨学着他的样子,想把茶杯递给她,两人距离稍远,她伸手时,正好露出半截玉臂,通体透明的玉镯与雪白的臂膀交相辉映,融为一体,方知涯有些看呆了,那个镯子跟了他许多年,从来没觉得如此好看。
两人无话,一直默默地喝着茶,到最后,煮茶添水的活重新回到方知涯手里,仿佛间是回到了启祥镇的方宅里。
只不过,现如今的温梨已经能品出那些煮茶的水,是井水还是溪水,煮的茶是红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