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路灯渐渐亮的有些力不从心,河堤上零星多了活动拳脚的市民,江风袭过,停泊的蒸汽轮船随着浪涛晃了晃,在庞然巨物的映衬下,朴素的手摇船似乎来自另一个时空。
码头纵横的栈道四通八达,沈剑一秒都不敢停,若让CC得到余书记,那无论以后春风吹到哪,都吹不到密查组的头上。
身边时不时有泛着酸臭汗味的脚夫走过,沈剑皱起眉头,让开半个身位,倒不是他瞧不起工人,人家凭本事吃饭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自己嗅觉过于敏感,无论香臭,太冲的气味他都不喜欢,媛媛总嘲笑他是狗鼻子。
心头募地一阵刺痛,沈剑捏了捏鼻梁缓解心情,几个呼吸后,空气里只剩下咸湿的江水味。
跑了一大圈,连块g党的衣角都没见到,此时此刻若在南京,沈剑早就带领鸡鹅巷的密探们实施码头封锁了,哪需要这般束手束脚。
可惜这里是上海滩,如果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效率太低,沈剑马上调整策略,他寻到身着常服的三名手下,让他们找机会混入船舶调度室,那里的视线最佳。
咕噜~咕噜~沈剑忍受着胃里的不适继续寻人,刚刚没吃饱,一运动又饿了,不知道有没有早起的小贩出摊呢?
恰巧弄堂里传来糖粥的叫卖声,沈剑咽了下口水,码头那有手下们盯着,自己买个早点再回来应该也来得及。沈剑微微踮起脚尖,视线转向堤坝上方连接的大路,试图寻找卖糖粥的摊贩。
这时一名穿深色短打的男子走下台阶,男子的行动速度并不快,不过他压低帽檐的动作有些刻意。
天色太暗,角度也不好,沈剑眯起眼睛也只能见到男子模糊的侧脸,轮廓好像有些眼熟呢。
心下疑惑,沈剑无视肠胃的呐喊,以闲逛的姿态径直穿过栈道,借着蒙蒙的船灯,他发现男子走到一处堆积的货箱旁,找到了一个戴草帽的黝黑男人,两人背着身子耳语一番。
不一会儿,两人的手套在黑布袋里,应该在比价。原来是见不得人的交易,沈剑瞬间没了兴趣。
不过当戴草帽的男人掀开被渔网罩着的手摇船,沈脑中立刻闪过“船老大”三个大字,脑子的那根弦再次绷紧。
那边的交易似乎谈妥,男人忽然回头,沈剑闪身躲入货箱后,咕噜~他捂着肚子往后方随意一瞥,麦子色的皮肤,强壮的身材,正是那个护送余书记的交通员,只是换了一套衣服。
交通员手上没了大箱子,余书记也不见了踪迹,难道他们要租小船离开上海?可恶,章天河那老小子肯定又隐瞒了什么重要信息。
等沈剑回过神来,强壮的身影已经回到了河堤上方的大路,沈剑顾不得补充能量沿着堤坝跟了上去。
堤坝旁宽阔的主干道四通八达,他倒要看看g党离开被重重封锁的码头,会去哪里。两人一个在下,一个在上,如同两条平行线。
路边的旗帜被江风吹得呼呼作响,顶着逆风行走,沈剑眼睛几乎睁不开,他凭着与生俱来的直觉死死锁定侧方的g党,视线触到台阶的那刻,沈剑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大路。
许是动静大了些,g党发觉了身后有人跟踪,步子迈得更大了,沈剑好不容易重新锁定目标,哪会这么容易松口。
他一不做二不休,故意超过,然后立刻转了个90度,装作晨练的人与g党擦肩而过,然而走近了他才瞥见男人腰间的武器消失了。
靠,白跟了! 沈剑的心凉了半截,人家好好走在马路上,没有携带危险武器,估计也不会有身份证明,怎么抓?沈剑气的磨牙,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就是g党,可自己就是没法名正言顺的逮捕他。
比起码头的生气,马路上一个活人都见不到,沈剑脚步慢下来反身隐蔽在弄堂阴影里观察,交通员好像松了一口气,快走变成了匀速前进。
现下有两条路搁在沈剑面前,第一条路,等g党交通员行到暗处强行拘捕,用用大刑也许能问出余书记的藏身地。但是有更大的概率,交通员抵死不从,而大鱼没了交通员保驾护航,就会落入CC撒的网里。
第二条路,盯住那个船老大,等余书记和交通员出现一举拿下两人,然而没有授权就在人家的地盘动武,往小了说是扰乱公共治安,往大了说就是越权。
张充可不是吃斋念佛的大善人,万一拿这事做文章,便会给戴组长带来无尽的麻烦,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可若能逮捕余书记,密查组至少能得到南京的通报表彰。
余书记穷酸的书生样一看就是g党大官,只要能活捉,还能大大打击g党的士气,再配合本次抓捕行动仔细翻找周围街巷,他们甚至能找到电台和配套的密码本,绝对不亏。
沈剑迅速比较了代价和成就,犹豫片刻他选择了第二条路,得罪CC就得罪CC呗,干他们这行哪讲什么道义,结果最重要。
橘红色的暖幕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沈剑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吸溜了一下鼻子往码头方向走,江边的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