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达“轰”的一声,随着强烈的推背感,轿车如猛虎跃出。
只是她低估了特务的难缠程度,他很快追上来,顷刻间又把距离缩短到十米左右。
后座位的李盛戴上安全带指挥道:“小何,向左转然后向右转。”
清澄听话的把车拐入弄堂里,车灯几乎贴着墙壁,前方又是条死路:“李哥,此路不通,而且弄堂越来越窄了。”
“信我,左拐,出弄堂,有个三角路肩,你油门,踩死,然后迅速倒车,停,路肩。”李盛被颠的语言破碎。
后面的车同样飞速紧跟,可狭窄的弄堂障碍物多,及其难开,又把两车的距离拉大。
趁着拐弯的好时机,清澄一脚油门踩到底,滋啦——后视镜与墙壁擦出刺眼的火星,同时一股焦糊味钻入鼻腔。
白色的出口变成了绿色的夹角花坛,三角路肩边还停着若干辆黑色轿车。眼看着就要开出三角岛区,清澄脚下离合、刹车,一深一浅同时踩住,猛打方向。
嘎吱!
车胎瞬间抱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清澄和李盛随着巨大的惯性被甩到车门上,车子也因失控漂移到了三角区域的另一边。
眼看着就要绝尘而去,电光火石间,清澄迅速挂倒挡,减速从三角侧边唯一的缺口丝滑倒入,一把拉下手刹,堪堪停在三角路肩的顶端,忽听李盛低声骂了句:“小鬼头,回去请伊吃生活(揍他)。”
“快隐蔽。”清澄来不及追问,立刻解开安全带,两人默契的躺倒,闭口不言。
车厢里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再无他音,清澄听着旁边有轿车疾驰而过,两人耐着性子继续躲藏,果然特务的车又倒回来,汽车喷出的白色尾烟久久不散,似乎在慢慢检查。
借着路边清一色黑色轿车的掩护,如同把一滴水藏在大海里,高出地面的花坛又正好遮住车牌。然而紧接着的开门声,又让清澄像石头似的僵在原地。
混杂在一堆黑色轿车里,清澄好像能透过厚厚的车门感受到特务阴寒的目光,不住的咽口水,希望他们被车辙印的方向迷惑。
他们大概没想到清澄会停在三角路肩上,无论怎么找,始终与特务隔了一排轿车的距离,特务徘徊了许久还是放弃,“哐”的关门开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盛才慢慢爬起来向外窥视:“这次甩掉了吧?”
“最好是。CC的特务实在太难缠了,怪不得你想揍他们。” 清澄扶正了自己发麻的腰肢,全身都是狼狈的冷汗。
“不是揍特务,我回去要揍死我家小子!”李盛怒斥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个红色的缎面头花。
他解释自家小子抢了妹妹的头花,塞在了车座后背的视角盲区,特务大概率就是凭着鲜艳的头花标记了他们的车子,要不是后来被甩出来,他们就惨了。
听完缘由,清澄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哭笑不得,呵,熊孩子!看李大哥的气愤程度,孩子最快今晚就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她实在开不动了,换李盛接着开,她要休息休息。
驶出三条街后,李盛询问了深埋的疑惑,清澄怎么知道那些公开论文,她不会都看过了吧?
当然不是,页眉上都印着呢,清澄嘲讽威廉的手下干活不仔细,翻印杂志的时候没把页眉遮好,上面文章和期刊号都印着呢,还好洋鬼子不懂中文,没瞧出来。
李盛不由眯住眼睛:“嘿,我还在真当你博学。你以后别那么直白的问能不能见犯人,洋鬼子疑心很重。”
所以她才装成疯癫学者啊,清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问出地址,威廉是个多疑的人,问几个极为明显的蠢问题,才显示自己的内心坦荡,他精,你就装疯卖傻,别按套路出牌。”
“你为了演戏也太拼了,还文字的温度,你当时那个动作……哎呦,我真想找条地缝钻下去,求你收敛点,我以后还得和威廉联系呢。”李盛整张脸都皱起来,仿佛刚吃了口柠檬。
“我不舔一下,再诈一下,怎么能知道余书记他们关在哪里?”清澄笑着反问道。
“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怎么说?”李盛高兴的问道。
清澄指着书页上的一处污渍,耐心的解释她刚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醋香,随即舔了一下酸酸的确实是醋,但不是一般的醋,它没有镇江醋的鲜甜味,还有大颗粒黑色沉淀,应该五年以上的山西醋。
公租界辖区内,只有三马路的老晋家有这种醋,清澄猜测余书记在旅店点了份外卖,可能是饺子,当然也可能是余书记串门到某位晋籍的老乡家,再带回旅店。
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李盛摇头表示余书记有顾虑,连组织都没联系,更别说找老乡了。三马路旅店庞杂,商铺林立,特别适合隐蔽,他们在那被捕的概率很大。
如果是三马路被捕,那他们最先被关押的地方就是臭名昭著的“老闸捕房”,当年五卅惨案,不少同志就是牺牲在里面。洋鬼子最喜欢在那里审讯激进学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