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第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之时,许澜告诉许芒她和许勋离婚了。
她的父母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时候离婚了,提起理由也只是简单地说相隔两地太久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许芒知道自己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但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悲伤。每年她最期待的日子是过年,因为他们一家人只有在那时候才能团聚,现在连这样短暂的几天也没有了。
其实从小许芒的爸爸许勋就常年在外工作,她一直都和妈妈生活,理应习惯了这种不完整的家庭,但真正告诉她他们不在一起了她还是会觉得缺了什么,而这种不安的空缺感现在也变成了彻底的缺失。
那段时间正好期末周,许芒只是把情绪掩藏压抑住,转移注意力每天都机械地复习刷题,只专注于眼前的考试。
参加完阅读社最后一场活动后顾斯塔叫住了打算直接进图书馆复习的她,他站在一棵很大的树旁边问她,“我们要不要聊聊天?”
新年伊始,临港的冬天是干燥的冷,他们穿着同样简单的黑色羽绒服站在寒冷萧瑟的一月里。
那是许芒所经历的最陌生最冷酷的冬天,但顾斯塔叫住了她。因为是他,所以她停下了脚步。
“你听过‘抱树’吗?”他说,“拥抱大树。”
许芒老实地摇头,陷在低沉情绪里的她淡漠迟缓,对一切的感受都模糊隐约。
他们都不是话很多的人,但那天顾斯塔意外地说了很多话,他仰头看着身边的大树启唇道:“在大自然里,每棵树都是有能量的,它的能量稳定而坚韧,能接受人的一切情绪。”
“当你张开双臂环抱大树的时候,树会听见你心底所有的声音,会理解你的所有想法,也会包容抚慰你的失落。”
说着顾斯塔走近那棵大树,慢慢地抬手抱住了它,他偏过脑袋问她,“你要来一起抱树吗?”
这棵树大概是学校最大的树,立在图书馆旁边的草坪上,树干很粗很宽,上面的纹路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许芒仰头看着树的高度,头顶灰色的天空一望无际。
听着顾斯塔的话走向前,她带着沉甸甸的自己张开手臂,跟他一起伸手环抱大树。
将耳朵贴着树干,她闭上眼静静地感受树的能量。
抱着树的时候世界变得空旷起来,她听到了很多声音,风声、远处人们的交谈声、来来往往的走路声……
还有顾斯塔说,“树永远都在。”
他们伸手环抱着同一棵大树,就这样长久地站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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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之前许芒选完课发现自己下学期有量子力学这门课,想起顾斯塔之前有跟她聊过这个物理学乌云造就的理论,因此她主动找他借了量子力学书,想在假期先自学一下。
主要还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许芒担心她会整个寒假都一直在意着许澜他们的分开。
自从顾斯塔教会她抱树以后,许芒的情绪好像有一点点变得稳定起来,偶尔感觉情绪不太对的时候她都会到小区找棵树静静地待着。
第一次过只有她和许澜两个人的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或者说是因为她找到了缓解难过的方式,她慢慢接受了这份空缺和离别。
树和量子力学陪她度过了那个冬天,顾斯塔说自学时遇到不会的问题可以问他,所以他们在网上也有联系,不仅局限于“答疑解惑”,平时也会聊聊各自的近况。
许芒是在寒假决定要向顾斯塔告白的,她已经学会了怎么接受不如人意的离别,也认为他们之间算是有些了解对方了,在这份关系变成朋友之前,她想坦诚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至于该怎么表白,许芒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最后决定跟之前他们一起看书时那样,在量子力学书里夹一张纸片给他。
她认真打印了两张图片剪下来贴在卡片上,一张图是《喜羊羊与灰太狼》里灰太狼喊着经典台词“我一定会回来的”,另一张是《欢天喜地七仙女》的剧照,最后写了一句话——
你猜这是什么诗。
春天跟新学期一起来临,许芒挑了一个周末找顾斯塔还书,他刚好在图书馆看书,两个人在在图书馆门口碰面。
尽管已经在脑海里演练多次,可真正把书递给他的时候许芒还是特别紧张,她握紧双拳鼓起勇气跟他说了句,“书里有张卡片,上面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有勇气但不多,说完她就先转身离开了,迎面吹来的风也散不去她脸上的热气,她的步伐不自觉加快,火速逃离了他的视线。
顾斯塔回到图书馆后翻开了书,小心地拿出了夹在里面的纸片,双眸认真专注。
没过去多久许芒就接到了顾斯塔的电话,她深呼吸了一下才将手机拿到耳边。
“许芒。”他低磁熟悉的嗓音清晰地传入她耳里,只是念了声她的名字就足以让她的心高高悬起,忐忑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