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到有,硬是闯出了这样一片天。我的舅舅他总是有很多应酬。只要他愿意,赶上我放假时候,我们可能在饭桌上见一次。前提是他回家吃饭。
舅舅家在市中心的一个较高档的小区里,起初我不太习惯,过于接近我身高的天花板和转角就是门的房屋构造让我觉得压抑。
最初到舅舅家,我没带行李,只带了一张全家福。只是那全家福也是蹩脚滑稽,相馆的人给我们画了劣质简单的妆,加上后期美颜修图加磨皮,全家清一色白到无魂的皮肤,打了鸡血般的精气神,我觉得丑死了。可我爸妈取相片时还是开心的不行。
我妈说那是她第一次拍婚纱照。
好吧,丑我也带着。
我住的屋子本是间客房,那间屋子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也算宽敞,甚至比我表妹的屋子还要大些。
晚上我洗漱完回房间后看了眼相册就关了灯,稍微整理了一下,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
这张床,两年间我断断续续的睡在上面,没有一次不会梦到之前的事。
我闭上双眼,脑海里我老家的四方小庭院高速旋转。
这样做倒不是因为我闲的没事干,也不是什么特殊癖好,只是我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是真真正正的在这张床上睡着了的。
我被自己转晕,逐渐陷入梦中。
“乐乐,今天我们下馆子去。”是我爸爸在说。
“下馆子干什么,我不想去。”是我歪在沙发上玩手机,连正眼也没给我爸。
“我请了小瑞的爸爸,还有小瑞。你和小瑞中考都不错,我们两家一起去庆祝,爷爷奶奶也去。”
“诶呀,烦死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动。”虽然这样说着,我还是放下了手机去换衣服。
爸爸拿了一瓶酒放在后备箱,我横七竖八的坐在汽车后排,把我三岁多点儿的弟弟挤的只剩一个角儿可以坐。我弟弟他总是那样乖,端端正正的坐着,乖的我想给他撑起一片天。
“你坐的下吗?”我笑问,“要不我给你腾点儿地方。”我作势要收回乱放的腿。
他睁着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年龄小,占的地方小,姐姐坐吧。”虽然说的不咋流畅,我依旧欢喜的像是开了花。
我才不管什么“学会放手让孩子自己成长”诸如此类的教育道理,我只要我弟弟了解是非对错,剩下的挫折苦难我要他一点儿不挨,要他那双眼永远澄澈。即使他目前受到的压迫大多来自我。
现在想来,我只是在我父亲对我的要求上减了一条独立自主。我的父亲对我当真是骄纵。
我在心里把我弟弟举得高高的,日常生活中却都是他把我举得高高的。他给我的几乎是他的所有。
我第一份强烈的责任感,源自我那话都说不利索的弟弟。
爸爸先把我们送到餐厅,然后去接了爷爷奶奶。这时小瑞一家也到了,小瑞是我的竹马,一碰面我们的话匣子就像是开闸的洪水。
“诶,你高中上哪个学校?”小瑞问我。
“我?上我家门口那个普高。”
“你这分不是可以够得到实验中学吗?干嘛不去啊?”他问我。
“诶呦,实验那么远,学费死贵,上不起啦。”我搞怪的摇了摇头,又说,“我考上家门口那个普高的免费生了,干嘛不上。”
“我也去,咱俩报一个学校。”小瑞说。
“行啊,到时候咱俩一桌。好哇,直接把班主任气走。”我说。
我俩正开心的畅想高中,聊着聊着人就齐了。菜一道一道的上,果汁和酒水一口一口的没。
我常常怀疑我爸爸借着我的名义和老朋友聚在一起喝酒。我的生日,我的升学,他总是比我还开心。
行吧,偶尔被老酒鬼利用一下也挺开心。
我爸和小瑞爸爸酒正酣处聊开了,就聊到了我们的高中。我爸此前没和我商量过,但此时他和我叔叔一口咬定要送我俩去实验中学。
“干什么,我不去。”我不留情面的打断他俩的美好愿景。
“什么不去啊,到时候你和小瑞一起。”我爸说。
是我爸平日惯我太多,我顶嘴也是厉害,几乎没间隙的怼回去:“你给我报了我也不上。”
我家那点儿资金,有点儿都给我这一家用来吃喝玩乐了,有点儿余钱也不该是交这巨额学费的。
可我爸的态度一反常态的坚定,我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喝多了。
家里总要有个凶神恶煞的镇着,要不我早上天了。
我妈态度则比我爸强硬,也不给我一点儿余地:“你不去?你去不去是你说了算的?你不去就去打工吧!就你那小身板,看你能坚持几天!”
我登时就要闹:“打工?你以为我不敢?打工正好离你远一点儿,也不受你这坏脾气。”我的话语戳到了我妈妈,把她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