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看起来还保留着过去独有的风格,但又有了很大不同。她似乎很乐于挑战自己,她的画包揽万物,内容多变,明艳、大胆、高冷、酷炫、愉悦、忧郁……他再也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情了。
程正笙从那个雨天与程韵的对话开始讲,一直讲到与汤染的见面。
邵启铭细细听着,眉头越锁越紧,心越听越沉,没有心情吃菜,默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正笙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盐的刀,在他心间划出一道一道血口,疼得要命。
邵启铭难以想象这三年程韵是怎么度过的,她把所有的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独自在异国漂泊。她明明爱着他,却想尽办法让他恨她,只为让他的痛苦短一些,让他自由去做热爱的工作,让他更心安理得地去接受下一段恋情。
“怪我们当年都太自私!这都是我们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让你们来买单。”说完这些话,程正笙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揉搓了两下双眼,直起身给邵启铭添上最后一杯酒,“来,小邵,最后一杯。下一次,希望是你以女婿的身份给我倒酒。”
邵启铭抬眼,看着程正笙泛红的眼眶说:“好。”
之后,邵启铭帮程正笙叫来了出租车。临别前,程正笙将那张纸条塞进邵启铭的手里,拍了拍他的后肩说:
“三年了,如果你还在想着她,如果你发现她还是无可取代,那就去找她吧。我们大人之间的那些陈年烂事,不是你们的错,我们自己来解决。你母亲我联系不到,只能先来找你了,如果可以,我想替汤染向你母亲解释清楚。”
邵启铭喉咙酸涩,艰难开口:“好,我去和她聊聊。”
“小邵。”程正笙突然严肃起来,“请你一定要让她幸福!”
邵启铭红着眼很用力地点点头:“我一定。”
程正笙走后,邵启铭在满是霓虹的街边站了很久。
秋日夜晚的南城,风已有了凉意,邵启铭在这凉意中打开那张纸,是一串陌生的数字,是程韵新的手机号。
他将这号码保存进手机,迅速拨了出去。嘟声响起,他期待听见她的声音。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紧张,直至嘟声消失,他激动得喊出声:“程……”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邵启铭心中落空,又拨了一次,这一次已是关机。他这才意识到,程韵还不知道程正笙和汤染见面的事,还不知道事情的另一面,所以她认出了他的手机号,于是她关机了。
他只好给程韵发信息,希望她在开机的时候能够看见。
【亲爱的:请允许我还能这么叫你,我真的很想很想你!你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会有你的手机号?是你父亲给我的,就在刚才,他来找我,告诉我你离开的真正原因,也告诉我你母亲和我爸爸之间的真相。事情真的不是你之前所了解的那样,我会和我妈解释清楚,也请你相信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我对你的爱,如果你也一样没有忘了我的话,可以给我回个信息吗?我会一直等你。】
打完这些字,邵启铭已然泪目,他心疼程韵,心疼的快要窒息。他也知道了秦慕仪为什么会瞒着他找程韵,因为秦慕仪知道,只要他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就像坚持邵姓,坚持做交警。所以她去找程韵,让程韵自己离开。
随后,他又含着泪笑了,因为他知道她并不是因为不爱他而离开,她心里的那个名字,就是“邵启铭”。
发完信息后,邵启铭又联系了董秘书。因为时差的原因,此时秦慕仪正在国外开会,邵启铭只好先回家等秦慕仪结束。
然而一夜过去,天空泛白,闹钟响起,他坐在沙发上,不断确认着手机的信号,却依旧未等到任何消息。
他又给秦慕仪打电话,不一会,电话通了,他迫不及待向秦慕仪解释着当年的事。
在听完邵启铭的话后,秦慕仪沉默了一下问:“你一夜没睡?”
听秦慕仪像是故意避开话题,邵启铭连忙补充道:“妈,事情我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是真的很爱很爱她,只想和她在一起,我想让她幸福。”
“哦?”秦慕仪红唇轻启,踱步来到落地窗前俯瞰新加坡的夜景,灯火璀璨如星。
她知道邵启铭坚持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但早已习惯争强好胜,习惯站在顶端俯瞰一切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下面子服软?更何况,即便她是误会了一些事,但也有些是真的,她依旧耿耿于怀。
“邵启铭,你想好了?也许,想让她幸福和嫁进我们秦家,本身就是一件矛盾体,不信,你可以拿她唯一的后半生当一次试验品。”
“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你想好怎么向她道歉和做好当婆婆的准备就好了。”
“道歉?”秦慕仪气急败坏地质问,“你的意思是,妈妈和她,你选她?”
“您是我尊重敬爱的妈妈,她是我想陪伴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