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的电话叫醒了昏睡中的程韵。
程韵接通电话，张开嘴发现嗓子发不出声音，很费力地清了一下，听见陆瑶在那头喊：“大橙砸！我肥来啦！真不容易啊，延误了4个小时！！你今天没来工作室呀？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呢！你在家吗？我送来给你呀？你吃晚饭了吗？哎呀，这么迟了呀，这个点你肯定吃过了啦！”
“……”
“喂？大橙砸？”顿了一下，陆瑶问，“听见我说话吗？”
“嗯……”程韵的声音带着浮肿后的嘶哑，鼻音很重。
陆瑶怔了怔：“怎么了？”
“没……”程韵又清了清嗓子。呼吸不畅，她干脆坐起来，抽了张面纸用力擤了下鼻子，但是收效甚微。
“你是在哭？发生什么事了？”
“没……”程韵本能地藏起伤痛。
“我都听出来了，你哭过，对不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马上来找你。”
“陆瑶……”逐渐恢复回忆的程韵眼眶再次湿润，感觉整个脸像泡过盐水，难受得要命。
“哎呀，你快说呀，急死我了。是不是他喵的邵启铭欺负你了？”
“不是……”程韵哽咽了一下，卸下自我保护的盔甲，“陆瑶……陆瑶……我该怎么办……”
程韵将早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陆瑶，可说到一半又忍不住抽噎。
陆瑶心急的不行，干脆说：“好了，你先别想了，我马上来，到了再说。”
挂了电话，程韵再次蜷缩进毯子里，思绪混乱。
短短几天里，她失去了最爱的奶奶，现在她又要失去生命中另一个最爱的人。
邵启铭，邵启铭，现在哪怕只是想到单单一个“邵”字，她便一阵阵心疼起来，比胃疼还要疼上一百倍。
她紧紧闭着眼忍受着，感受着，甚至这痛楚是因为关于他而变得与众不同，变得格外刻骨铭心。
过了一会，陆瑶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橙子，我快到了，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哎你别问了，跟我走就是了。”
程韵起身洗了个脸，梳了下头，便下楼去等陆瑶。
外面的雨还在下，只是淅淅沥沥，像也是哭累了一样，没有了白天的歇斯底里。
很快一辆白色的网约车停在程韵面前，陆瑶钻出来，将程韵拉进车里。
程韵默契地没有问去哪，因为不论去哪她都无所谓，不论去哪都好过刚才。
车子在被暗色沾染的街道里穿行，漫天忧伤落遍了南城的每个角落，留下透明冰冷的血痕。这个城市浸满回忆，程韵靠着车窗，不敢往外看一眼。
许久，她对陆瑶说：“陆瑶，我想喝酒。”
陆瑶说：“好。”
黑暗中，陆瑶拉起了她的手。程韵闭上眼，眼眶酸疼得要命。
后来陆瑶把她带去了一家KTV，点了一些下酒小吃和四打啤酒放在程韵面前说：“喝！想喝多少喝多少，喝完再点。”
程韵被陆瑶弄得哭笑不得，更哭笑不得的是，陆瑶还点了一大筐抽纸，像超市购物篮那么大的筐子，满满一筐。
“太多了，我喝不完。”
陆瑶倒了杯酒往程韵面前一推：“尽情喝！我陪你。”
“你也不能喝这么多。”
“难得喝一次没事，再说，啤酒对我而言就是水，完全没效果。”
程韵没再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精的味道真的不好，像她的心一样是说不清的难受与苦涩。而这又刚好形成了某种共鸣，苦涩的心似乎找到了出口。
她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
“慢点，慢点。”陆瑶塞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药片进程韵手里，“先吃颗药，保护胃的。”
程韵蹙眉看了眼，想都没想就和着酒吞了。
“哎，你慢点。”陆瑶无奈起身，“我去点歌，你先吃点东西，等我一起喝。”
陆瑶知道程韵心情不好的时候习惯听歌，不论好的坏的，旋律能够纾解她的情绪。
“嗯。”程韵靠在沙发上，安静等待旋律的响起。
“有什么特别想听的歌吗？”陆瑶问。
沉默了一下，程韵说：“《Fairytales are not the truth》。”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美好的爱情，不一定就有完美的结局。相爱的人不一定就能在一起，错过也是结局的一种。
熟悉的旋律响起，程韵的眼眶再次湿润，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想他。
他清爽阳光的样子，
他认真开车的样子，
他深情看她的样子，
他紧张心疼的样子，
他固执严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