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还要扫尾,很忙的。
当时她还替爸爸解围说:“没关系,花灯她从小看到大,早就看腻了。”
是啊,她早就看腻了。她真正要的,哪是花灯呀。
爸爸有把她扛在肩膀过吗?她记不清了。她想,那一定是她那时候太小了不记事,说不定程帆过几年也会忘了。
被爸爸扛在肩膀上是什么感觉呢?感觉所有的人都比自己矮,放眼俯视灯海的感觉一定很爽吧。
看着渐远的人影,她想象着那个和爸爸妈妈一起看花灯的小孩是她,爸爸抱起她扛过肩膀,妈妈托着她的腰生怕她掉下来。
想着想着,她渐渐笑出来。
她想,她小时候一定也和爸爸妈妈一起看过花灯的。
只是,那时年幼,遗忘太快,只是,他们现在走散了。
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在脸颊留下轨迹,她听见邵启铭的声音温暖如风,抚去每一次心痛:“所以我买了它,我要陪着她,她就不孤单了。她要快乐下去,不坚强也没关系。”
曾经,程韵感觉自己像一路披荆斩棘的孤独战士,从寒风中来,裹着冰雪,佯装勇猛,一路厮杀,生怕敌人看出自己的软弱,竭尽全力,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她好累,好迷茫。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闯进了她的战火里,告诉她,你可以不用这样,你可以不勇敢,你可以软弱,你要像孩子一样大笑,也可以像孩子一样大哭,即便你一败涂地,你也不会孤单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比她想象中更爱她、更懂她。
程韵转身,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泪水化进衣料的肌理,他的身体温暖如火,融化了她冰封的铠甲。
“邵启铭……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有很多缺点,我有不健康的童年,我来自单亲家庭,我很敏感,我曾经不敢与人亲近,我觉得我又矛盾又糟糕,我不喜欢我的性格,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邵启铭温柔地抱着她,轻吻她的额头:“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你一点也不糟糕,你美好到让我入迷。秦洲说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变得爱笑了,变得有温度了。原来喜欢你这件事,已打破了我所有的戒律,遇见你,我才开始向往爱情。”
时光如梭,重回那个满城大雨的童年。有个会画画的蘑菇头小女孩带着斑斓的色彩闯进了他一片灰色的世界,给了他重新面对生活的力量,支撑着他跨过重重阻碍,重塑真正的自己。
邵启铭想,现在该轮到他了。
他希望程韵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自由自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无需伪装,只要快乐就好。
程韵苦笑一下,仰脸看他:“那怎么办,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你愿意要这么糟糕的我了。所以我怕,怕我们也会分开。我想,我再也不会遇见比你更好的人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邵启铭垂眼凝视着她的眼睛,指尖划过她额头柔软的发丝,捧起她的脸,轻轻摩挲她眼角的痣,等待她的回答。
“嗯!”程韵狠狠点了头。
邵启铭看着她笑,澄澈的眸子闪过丝丝光点。
倏然,他的语气变得认真:“程韵,我们结婚吧?”
“啊?”突然转变的语气和突如其来的求婚,让程韵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知道,突然说这句话会让人感觉很冲动,很不理智,或许你会觉得我们才在一起几个月而已,又经历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这么冲动一回。”
“我听别人说过,如果一件事你已想了三遍,那就去做。程韵,我想和你结婚,我想和你结婚,我想和你结婚,这件事我想了何止三百遍,我每分每秒都在想。我无法想象和你分开的日子,甚至经常恐慌如果你和别人在一起了,那个人对你的爱会比我还要多吗?程韵,我想让你幸福,我想一直陪着你。和我结婚吧,好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邵启铭一直凝视着程韵的脸,坦诚、认真,且迫切。
时至今晚,他终于可以对她说这些话了,他迫切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程韵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邵启铭急了:“你、你怎么不说话?”
“在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受得伤?”
邵启铭愣了愣,最后无奈笑了一下。心想,还是逃不过啊,就这么被你拿捏着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在桥边遇到一个想不开的人,我去拉了一把,不小心手臂被护栏上的一块铁皮划了一下,张敬怕破伤风,救护车来的时候,硬把我架上去医院打针包扎。”
“真的?”
邵启铭看着程韵,语气尽量轻松:“真没事,别担心了。”
“那好吧。”
其实,刚刚的话,邵启铭只说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