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要她指认谁?皇后?”窦太后反问。
她这是明知故问,刘彻不说话。
“审也审了,刑也用了,她既不肯开口,就说明没有幕后指使,难不成皇帝还想屈打成招?!”
“孙儿不敢!”刘彻作揖:“只是她是皇后的心腹,如果不审问清楚,恐怕难以服众!”
“皇太后,此案可还有疑点?”窦太后转而又问王太后。
王太后犹豫了片刻,摇头道:“此案来龙去脉一清二楚,并无疑点!”
“母后错了,明珠为何要谋害皇嗣?目的还不明确,这便是疑点!”刘彻坚持。
“皇帝!”窦太后沉下脸道:“皇后在你眼中是蛇蝎毒妇,在别人眼里却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有人为了保护她,做出不法之事也并无不可,皇帝难道非要攀扯上皇后才肯罢休吗?!”
刘彻再度沉默。
窦太后气恼,吩咐道:“此案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不必再审,明珠谋害皇嗣,罪无可恕,立即处死!”
“祖母不要”,陈嘉拉着她的手磕头恳求:“明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孙儿,孙儿求祖母开恩,饶她一命,祖母,阿娇求你了……”
窦太后不为所动,窦太主心疼女儿,上前去扶她,陈嘉又拉着母亲恳求:“母亲,你帮我求求祖母好不好,不要杀她,她陪着女儿长大,女儿不能没有她……”
窦太主抱着她,她亦舍不得明珠,可刘彻逼得紧,必须尽快处置了明珠,才不至于攀扯上自己的女儿。陈嘉见母亲没有反应,挣脱母亲,又去恳求祖母,可不管她怎么哭求,窦太后始终不予理会,不多时,她便哭晕过去。
处置了明珠,刘彻回到昭阳殿,卫子夫备好酒菜,带着卫长公主正等着他。看见刘彻,卫长公主兴奋地跑过去叫“爹爹”,刘彻一手抱起她,一手将卫子夫揽进怀里,久久不肯松开。
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卫子夫温言宽慰:“陛下,我和孩子一切都好。”
“她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卫子夫点头,折了她们一条臂膀,她们一定会反扑的,她又说:“我不怕!”
“可是我怕!”刘彻松开她,牵着她的手,一来就是□□,他想想都心有余悸,一旦大意一点,那就是一尸两命。
卫子夫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刘彻又说:“回五祚宫吧,那里更安全,朕也放心。”
“好!”卫子夫朝他笑,拉着他到几案前坐下,又去抱卫长公主,好让他能安心吃饭。
此番回未央宫,卫子夫的目的就是要除掉明珠,现在目标已经达成,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且她能这么快完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们轻敌冒进,现在她们反应过来,很快就会反扑,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防守,保护自己和孩子,未央宫是她们的战场,确实不能多留。
明珠一死,卫子夫和陈嘉的关系又成了剑拔弩张的态势,册封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在未央宫住了不到五天,卫子夫又带着孩子回到了五祚宫,而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二姐进宫,防守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椒房殿内,陈嘉哭得死去活来,明珠虽然是她的乳母,却是比亲娘还要亲,她吃明珠的奶长大,明珠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亲娘有时候还会动手打她,可明珠从来不会,甚至连句重话都不会说,她打小便疼她,处处替她着想,如今还为她而死,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比明珠还要好的乳母了。
宫人怕她哭坏身子,上前来劝,陈嘉见她穿着粉色衣裳,伸手就是一巴掌:“谁让你们穿红戴绿的?传本宫的令,从今日起,椒房殿所有人全都给明珠服丧!”宫女捂着脸跑了出去。
明珠是下人,也是罪人,椒房殿的人给她服丧显然不合规矩,宫人们不敢劝,只能去禀告窦太主,窦太主进宫发现,不只是宫人,连陈嘉自己都穿起了素服,顿时大怒:“放肆!你是皇后,除非有国丧,否则不许这样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大不敬?”
陈嘉沉浸在悲痛之中,对母亲的训斥充耳不闻,她只想最后再替明珠做点事情,其他的事一概不想管。
“你这副样子要是让你祖母看到,非气死她不可!”窦太主上前去扒她的衣裳。
陈嘉躲开,哭道:“我就是要替明珠守丧,不要你管!”
窦太主气急,指着她的鼻子骂:“本宫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蠢货!”
母亲越骂,陈嘉就越犟,不管旁人怎么劝,打死都不肯脱素服,她不就是替乳母服个丧么,她就不信祖母还能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