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疲惫哪个会先到来?
降谷零的双腿已经开始感到沉重,最上潮那边发出的动静并不会影响到他,他跟诸伏景光在的这片仿佛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有无尽的长廊和漫无目的的奔跑。
上面究竟有什么?他已经没有力气思考这个,机械的运动是另一种慢性折磨,他只希望在折磨到头之前提起力气再往上几步。
“我的理想就是我的私欲,有差别吗?”金发青年轻轻勾起笑容,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至于何不停止喘息?这不是喘息就要掉下去了,你倒是留给我机会喘息啊!”
聚光灯猛地关闭了几秒,似乎被降谷零的话噎到,而后重新挑人随意作答。
这个时候大家已经没有第一次的紧张感,立原道造还在原地暗自扼腕,发出羡慕的控诉:“可恶,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帅气的台词?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聚光灯落到他的头上,这名还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少年长叹一口气,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只能想到——关你屁事——这种答案,见谅。”
港口黑手党的人都笑了出来,他们并非理想的践行者,不论是理想还是私欲,都没有明确的界限。
聚光灯不死心地照向最上潮,这位成功触发第二幕的少女叉着腰,颐指气使地朝空中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我想做的事情是理想还是私欲?反正不伤天害理也达到我的目的就可以啦,你管我呢?”
“再者说第二个问题——”少女小声嘀咕道,这明明是两个问题,怎么能一起问出来呢,随后相当正经地回答,“人不喘息就会死,以上。”
聚光灯跟坏掉一样,胡乱地闪烁几秒之后,分出了好几束光,在空中随意转动方向,尤其是那几下中断的闪光,特别传神,有一定的KTV文化在里头。
最上潮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场面,没注意到背景恢复了正常,不再是一片漆黑,除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们所在的区域开始挪动,杂乱地在空中变着轨道运行。
一阵强光过后,聚光灯锁定在降谷零身上,他们这些停止战斗的无关人士化身观众,围绕着这个不断缩塌的楼梯观望。楼梯不再是无限延伸,上面突然出现了一扇门,像是疗养院会有的、洁白的木质的门。
就快结束了。
还没公布答案的侦探少女最上潮得意地朝中原中也抬起下巴,问道:“怎么样?知道答案了吗,中原先生?”
“啊、让我想想。”赭发青年右手虚虚握成拳头,抵在下巴底下,另一只手支撑住手肘,仔细思考。
不是以力破巧,他最开始的重力对这个空间其实没有产生破坏性作用。这个亚空间是一个坚不可摧、不需要太多武力的场所,但从配置和演出来看,带了很多观赏性质。
不论是他们交错的空间站位、一茬接一茬的活人偶充当杂兵、无限上升的旋转楼梯以及舞台剧高潮时候的聚光灯——都很像是戏剧的搭设,他当然是无所谓自己被当成演员给别人观赏,也不介意所谓的主角究竟是不是他,这些都不是中原中也在意的范畴。
他思忖着,侧目看着远方的黑夜,最上潮制造的火炎构成星点在不停闪烁,星点被保留下来,点缀这场终幕。
“是因为达到了高潮吗?”中原中也迟疑着,有些生涩地说出这番评论,“每场剧目在终幕到来之前,都应该有各自的剧情,这些都是通往下一幕的钥匙。如果拿小说或者漫画比喻的话,放出大招或者有什么高光时刻,无疑是断章的好时机。”
作为港口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被培养的礼仪并不少,不仅是正常的商务接待,还有很多装腔作势和逢场作戏,尤其是他被独自去镇压西方的那段时间,狠狠地实践了各种学到的东西——当然最后他发现还是把枪抵在别人头上最有效了。
戏剧恰好也是其中之一。
他凭借自己残存的那点知识的记忆,谨慎说出这番评论。
“恭喜您答对了!本来应该给优秀的观众一个愿望的,但由于之前您打赌输了,什么都没有。”最上潮装模作样地拍手,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多,“好像也不能这么算,这样吧,打赌输了的要求还是得保留。”
中原中也侧目:“……你比黑手党还黑手党啊。”
“过誉了。”最上潮捧着脸,笑眯眯地接受这个夸赞。赭发青年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候或许应该讨价还价,但不管如何,他都是任由少女去操弄自己的说辞,毕竟——
“但这样好像又有点过分,我也不是什么坏人。那我们互相欠对方一个愿望吧?”
最上潮定定地看着中原中也,这个空间没有风,她的发梢因为刚才的行动显得有些凌乱,赭发青年微微抬手,把一缕落到额前的头发往后拨弄,低沉地说道:“潮,你的老师没有教你,最好不要跟黑手党交易吗?对他们可不能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哦——所以我会有什么损失吗?”
回旋楼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