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陈小少爷这出私生子回乡认父的戏码已经取代二丫是个小可怜这一事件成为村人茶余饭后更加有趣的谈资。
李木雅很想提醒在村人眼中已经成了私生子的陈海格收敛一点,奈何陈少爷沉浸在能坑到陈胖头的喜悦里,对外头的风言风语丝毫不在意。
陈海格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扔,朝还没踏进门槛的李木雅一招手:“你先歇着,我再去捞点。”
“啊?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陈海格很有成就感地一指地上的东西,“过日子光这些哪行?吃的穿的哪样都不能缺。”
“通通都记陈胖头账上!”
“哎?”
*
陈海格拎着东西满载而归的时候,李木雅已经把东西归好类收拾妥当,正展着铺盖卷铺炕。
把东西放好,两手空空的陈海格见状麻利儿地分担了另一卷铺盖。他虽自始至终都不是干活的料,却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年。
轻轻一抛,铺盖卷自肩头潇滑落,——“咯——吱——”。
砸在床中央的铺盖卷让小木床咯吱个不停,陈海格坐到床上刚要展开硬邦邦的被褥,——“噗通”!
!!
陈海格懵懵地坐在地上,周围是一地碎木屑,身后是破了个大窟窿掉了一根腿的床。
李木雅听见声音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陈海格从地上十分尴尬得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裤子上沾上的灰尘,边拍边纳闷:上辈子丫头睡在木床上,别说床塌了,就连床板咯吱声都很少听见,他怎么铺个床就能把床整得缺腿儿破肚儿的?
李木雅见陈海格皱着眉毛观察起床板,连忙走上前指给他看:“我之前检查过床板,这里朽掉了。不好意思啊,忘记告诉你了。”
陈海格凑过去一看,又蹲下检查了一下床腿:行吧,这破床就要报废了。怨不得他。
也不知丫头上辈子是怎么在这破木头上睡的,竟然从来没塌过。
“阿海,你检查检查伤口吧。我看你这胳膊破了。”
夏天炎热,陈海格的腿有长裤护着没受伤,露在短袖上衣外的胳膊却扎进木刺。
疼倒不是很疼,就是黑灯瞎火的处理起来不太方便。
李木雅趁他用白天打来的井水清洗时,从杂物里翻出手电筒来,“阿海,你领的火柴呢?放在哪?”
“别用那玩意儿,就领了一盒,得省着用。”陈海格说道。
“用吧,不打紧,挑木刺的针得用火烫一烫。”李木雅正惊讶于这浑身少爷范儿的爷居然懂得节省,就听他说:
“用这个。”陈海格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李木雅:……这都能用票兑!
知道一个打火机抵多少个手电筒,抵多少盒火柴吗?
是我高估你了。
大概是接过打火机时李木雅的脸部表情有点僵硬,陈海格解释道:“这是我打着陈胖头的名义兑东西,人家主动给的添头。”
“陈胖头,你知道吗?”
“哦,知道。镇上那个采石场的大老板。”
李木雅明了:在村人眼里陈海格=陈胖头私生子了,难怪。
昏黄的手电筒光下,针尖穿过火苗,帮陈海格清理干净扎在胳膊外侧的木刺。
“谢谢。”
“应该的,互帮互助嘛。”
“晚上怎么办?”
“呃。”
“要不——”
“咱们一铺炕?”异口同声道。
“将就将就。”陈海格表示赞成。
两人在用草纸等杂物隔出分解线的土炕上并排躺着。他俩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和别人同榻过,一时间各怀心思,难以入睡。
耳畔,传来属于别人的呼吸声。李木雅翻了个身,背朝着分隔线侧卧在被卷儿里,不习惯,睡不着,就睁着眼静悄悄地任思绪乱飞。
她理了理自己目前的处境:
从原主婶婶操办的童养媳婚里脱困,一转眼成了原书男主他弟名义上的童养媳。虽然跳出了一个火坑,但总感觉还有坑在等着自己。
原主给她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李木雅捋了捋,眼下最要紧的是缺钱。手里有钱才能吃好喝好,实现上学梦。
可她目前身上唯一的优势就是干活麻利,是个干活小能手。但这优点好像也没什么用。
原主留给她的财产更是连半分都没有,唉,惨哪!
不对,李木雅想起来原主还是给她留了点东西的。准确地说,是原主的知青娘留给原主的遗物。
涉及原主的身世,可不能落在张莲那个恶婆娘那里。
对了,还有户口本等证件,也得拿回来。
沉浸在思绪里打定主意明天行动的李木雅,不经意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