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奈何监行督似乎对尔等这番搜查还不满意,不仅自己派人私下搜查,还凭着毫无凭证的怀疑,私自传阅臣子,挟持家眷,朝堂上下可谓是苦不堪言啊!”
许多大臣附和。
皇上面色顿时有些不悦。
贺准见状况不妙,站出来主持大局。
“启禀陛下,臣自以为监行督如此行事也是惊忧老督主被刺之事,只不过有些不循章法,倒也无可厚非。老督主被刺之事为大,臣等生活起居事小,臣等并无任何怨言。”
步正仁和贺准,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逼得皇上无法回避。
皇上见贺家人如此明事理,也于心不忍,但对于老督主被刺之事又不知应当如何处置,一下陷入了两难。
他抬头看了看神机国师,道:“左贤卿,你如何看?”
左丘颜上前一步,作揖低头:
“陛下,监行督自老督主仙逝之后,行事莽撞,不顾大局,小事上闹闹也就罢了,闹到朝臣家中实在是有失皇家颜面,寒了文武百官的心。”
大堂下的人纷纷赞许地点头。
“但若是一声令下将监行督的部署全局否定,又不免伤害了陛下与监行督上下十二行司的感情。也是断然不可取的。”
皇上十分欣慰,朝臣们只顾逼他,却不知他心中有所顾忌。
神机国师总能准确抓住这份顾忌,提出两全的方案,这便是他深得皇上喜爱的缘由。
“依微臣看,须得使监行督有所抉择,不可他们一面要插手,一面又消磨我刑部,大理寺的人手和精力继续为他们查案,倘若他们要搜查,那么我们便住手,这样一来,两方也没了矛盾,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此案一出,文武百官称奇!
皇上喜出望外,带头鼓起了掌。
“妙哉!妙哉!左贤卿果真是思虑周到!神机国师这称号非爱卿莫属啊!”
又转向裴景羡:“裴爱卿意下如何?”
话头一转,步清焰的目光与众人混为一束,齐刷刷地投向裴景羡。
裴景羡恭谨作揖:“全听陛下旨意。”
众人不免松了一口气,奈何这口气尚未完全松,大殿之上便传来他慢悠悠的声音。
“只是步大人说微臣私传臣子,挟持家眷,”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着糕粉,“不知微臣何时做了这等混事?”
步正仁脸色一黑,面向圣上,原地跪地,恭谨拱手:
“前几日,第十一行司掌事张僚派兵包围礼部府邸,二话不说便将李贤关入大牢,李贤之女李媚烟受牵连押送审刑司,任由号兵□□。”
步正仁转向裴景羡,声音带着怒意:“敢问少督主,可有此事?”
皇上脸色已经青绿,这档子事,他连半点风声都没听见。
步正仁见皇上脸色不太好,惶恐道:“难道陛下并不知情?”
他低着头,一番踌躇纠结之色,道:“私自扣押朝臣不报,督主这是欺瞒圣上啊!”
众人皆为裴景羡捏了一把汗。
皇家最忌讳的便是欺瞒,监行督饶是权势再大,说到底只是皇家一条狗,倘若这条狗不忠心了,随时换掉是寻常不过的事情。
裴景羡从容不迫,面上带笑。
“近日光顾着忙了,礼部的事还未来得及向陛下禀报。”
他轻轻抬眉,张僚知趣地将折子送到了皇上手中。
“启禀陛下,先前之所以未曾上报,不过是微臣害怕打草惊蛇。眼下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刻,故才敢上奏。”
“究竟是何事?”
“李大人私自挪用朝廷赈灾款多年,达到了惊人的数额,微臣盯了他好几个年岁,那日时机正好,人赃并获,方才一举拿下。方才上呈的是李大人伪造账本与实际账本的比对,此乃物证。
裴景羡远远地看了一眼步正仁。
“步大人口中,所谓的李大人之女李媚烟,实则是几年前刚刚过继而来。微臣多番私查,发现李媚烟原是望月坊的一个歌女,想来是与李大人十分交好方才收入府中。李媚烟如今在审刑司已经将赃款去向尽数交代,此乃人证。”
裴景羡恭谨作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望陛下查验。”
皇上不可思议地翻阅着手中的账本,顿时龙颜大悦。
“这赈灾款事件,年年查,年年了无音讯,一直令朕头痛不已,裴家的男儿果然少年英才,行事颇有大局风范,竟然为了一朝抓拿贼人部署好几年!”
皇上连连夸赞,笑意盈盈。
“父皇曾在病床上嘱咐朕,说裴家忠心耿耿,一心辅佐皇权,能力卓越,势必要重用,朕此刻才感慨颇深啊!”
然则,有多少忠臣曾三番五次提醒自己限制监行督的权利。
自古大权必分,不可集中,这道理他还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