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桃花姊妹如何的惆怅,到了第二日,却满腔热忱得要做自家三娘子的左膀右臂,做她在崔家站稳脚跟的好帮手。
按照惯例,新妇出嫁前一日是添妆日。家里的亲眷们都得上门进行添妆的。
照旧,来的第一波是霜降的外祖母苏秦氏一家。苏氏是苏秦氏孩子里头较小的一个,她都已经做了祖母,苏秦氏的岁数也就更大了。
比起七年前参加元娘婚礼时尚且还算花白的头发,苏秦氏如今却已然是满头霜雪。但好在老人家精神不错,面色红润,走路虽要儿媳妇徐氏搀扶,但步子还是稳当的。
苏氏连忙过去扶着母亲,一面走一面嗔道:"阿娘可真是的,您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晚点再走也不迟。您这个点儿到,不必说我也晓得,必定天不亮就起身了的。要是磕着碰着了,您叫我这做女儿的心里岂不是煎熬?"
今日是她最后一个孙辈的大喜之日,苏秦氏高兴,躺在床上睡不着,早早地就起来,在儿子媳妇门前敲窗子叫他们出门。
苏氏的父亲已经于前年冬日去世了。老伴儿的去世,叫苏秦氏感到自己的人生也或许要走到了尽头。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所有的孙辈们成家立业,家庭幸福美满,日子过得高兴。
霜降就是她所有孙辈里头最小的一个。如今最小的一个外孙女也要成婚了,嫁的夫郎还相当不错,这叫老太太想起来就高兴,哪里还能睡得着呢?
她笑眯眯的说:"不妨事,不妨事,你大哥买了牛车的,咱们都坐牛车来的,车子稳当着呢!"
徐氏也笑着同苏氏一块儿把苏秦氏扶到正堂。
大苏氏也收拾的齐齐整整的,梳着元宝发髻,带着赤金头面,孙女儿绣的抹额,穿着新裁好的绸缎衣裳坐在堂前,看见她就起身迎上来:"哟,老姐姐也来啦!咱们姐两儿可是许久也不曾见了!"
她两个都是曾祖母辈分的了,腿脚都不大好,若没事,都不出门的,上回见面,可不就是她堂弟,苏秦氏的丈夫去世那年回去参加葬礼的时候了。
"是了,快有两三年了罢?老妹妹看着身体倒好。"苏秦氏同大苏氏两个相偕坐下。
大苏氏笑道:"我们这些老婆子,孩子们争气,又不要我们做活儿,每日只管吃好的,穿好的,略微缺了甚么,孩子们都立马就买了来,当然瞧着身体好。"
苏秦氏就拍拍她的手:"这是咱们的福气!"
大苏氏同苏秦氏两个既是本家姑嫂,又是年纪相仿的亲家,在一块儿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苏氏把迎客的任务交给了两个儿媳妇,自己则在正堂里坐着待客。
按理说,主持闺房里自家姊妹的添妆礼的应该是新嫁娘未曾出嫁的亲姊妹。
但霜降没有亲妹妹,姐姐元娘已经出嫁,不管大家都没有把她当做不是沈家的女儿,但礼法上头,她的确就失去了为妹妹主持添妆礼的资格。
因此,主持添妆礼的人就变成了四娘。
四娘很紧张,她是四姊妹里头最小的,从前大姐在家时有大姐领着,大姐出了门子,她又有二姐三姐护着,她其实真的被保护得很好。这还是她第一次挑这样大的梁子,小姑娘很怕自己做不好,搞砸了三姐的添妆礼。
她同学舌的鹦鹉一样,把自己待会儿要说的话反复的念了很多遍,把元娘都给逗笑了。
"四妹,你歇歇罢!你再念叨下去,只怕到了今日吃席时,我的脑子里都还是你那几句话!"元娘取笑她。
四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坐了下来:"二姐怎的还没到呢?说好她第一个来的!"
此时没有客人,霜降倒能不必装羞涩,做出一副不说话的端庄模样。
"你当那么快呀?西山营可是在城里最西边,可不算近呢,再说了,今儿甚么日子,二姐不得好好打扮打扮?"霜降笑道。
四娘苦着脸:"怎么我就是最小的一个呢?等我成亲时候,你们一个也不能替我主持添妆礼啦。"
她后头没有妹妹,那就只好叫嫡亲嫂子来主持了。
倒不是说她跟嫂子李氏关系不好,她两个关系不错,但就是三个姐姐都是妹妹帮补主持添妆礼,就她一个是嫂嫂主持,她觉着有点不开心罢了。
"那可没法子,谁叫你最小呢?"二娘一边说着话,一面从外头进来。
"这可巧了,方才咱们还说二姐你甚时候到呢。"霜降笑着迎接二娘。
"你快坐着罢!今儿你该做甚,心里没点数?我刚才可瞧着,三嫂嫂娘家可都来人了。"
二娘把霜降按回去坐着。一般来说,来了客人,就意味着霜降要开始扮演一个笑不露齿,端庄羞涩的新嫁娘了。
朱家老伯十足的心疼孩子们,除了留在他身边招赘的三女儿,嫁出去的两个女儿他时刻都惦记着。每逢女儿们婆家要宴客,他也是早早地就来了,能早一些见到女儿,同女儿多说几句体己话,看看女儿有没有瘦,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