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好像三月里吃礼哥儿的满月酒才在前几天,一下子就进了七月,元娘的婚期是定在七月二十。
苏氏又去把元娘的嫁妆点了一次:先是十二匹绸,十二匹细棉布,十二匹缎子,十二匹绢。寻常人家是十二匹新布,寓意月月有新衣穿,但元娘却是棉布绢缎绸都有十二匹。——六月里三郎去州府进货时,特地给姐姐挑的好东西。如今三郎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沈家进货再也不需沈二郎去,只需他带着李大壮,再带两个伙计就足够了。
再是家具:床一张,桌椅一套,春凳四只,柜子两只,梳妆台一个,带锁的盒子四只灯座一对。灯座和春凳均是袁师傅看在五郎份上,也是她们做得多,另送的。
棉被两套,夏被冬被各四床。
首饰金头面一套,足有十八只,金开口鱼戏莲叶手镯一对,金灯笼流苏耳坠一对,赤金蟠龙点珠项圈一个。银头面一套,十八只,纯银桃夭手镯一对,银玉兰吊珍珠耳坠子一对,银万福添喜项圈一个。
针线盒一个,妆奁盒一个,鸳鸯枕龙凤巾一对,喜盒里头也装了四样干果。
霜降给元娘做的送礼的针线活儿另装了一个带锁的盒子。镜子一对,剪刀一对。
最后就是压钱箱子。
这压钱箱子没有定例,实在是各家情况不一样,有的家穷,给女儿垫补个几百文也算,有的家富,几十两上百两也是有的。
苏氏打算给女儿装一百二十八两银子。都是八两的银锭子,她特意去钱庄换的新钱,十六个摆的整整齐齐。
再加上女婿之前送聘礼时的一些首饰聘金回进去。
元娘这嫁妆竟能满当当的凑齐半副。时下一副嫁妆是六十四抬,半副就是三十二抬。市井里头女儿出嫁,有能上二十四抬的,那婆家娘家都有面子极了。
故此有不少人家为了体面,一抬嫁妆,稀稀松松的装着,有时甚至三抬都装不满一抬。可是元娘这嫁妆确实实实在在的满满当当的三十二抬。
元娘自己也有私房,她的妆奁盒子里装的就是她历年来织绸还有过年时得的压岁钱,爹娘给的零花。凑起来竟零零碎碎有一百二十两。
霜降跟姐姐关系好,拿了六十四两银票去兑成小银锭子,塞苏氏给元娘准备的压箱钱里头,凑足了二十四个银锭子。
大苏氏虽说这些年当老太太,只教两个孙女刺绣,自己已经是五六年不曾动针了,但她是积年的好绣娘,私房十分的丰富。给大孙女添了一百两银子,这却不装在压箱钱里头,而是交给元娘自己收着。
"你这里二十四个八两银子的银锭子已然是体面极了,若再放进去,只怕人人都晓得你嫁妆丰厚,太招人眼,我也是怕罗家太太和你小姑子盯上你的嫁妆。这银子你三哥结亲时我也给了他媳妇。你就自己收着。——我当年就说过,你们四个是我从小拉拔大的,结亲我都得出份子。若是女婿可靠,你说与他知道也无妨,若是女婿偏心他娘,你就自己收好了,日后自己使唤也好,留给你的孩子也好,总之,有钱傍身,你的底气才足。"大苏氏语重心长的拉着元娘得手说道,"女婿既是你爹爹亲自看中的,品行自不会差,可男人家看事和我们女人家又不一样,兴许他样样都好,但糊涂的只知道偏心他娘说的话,那你就必须把钱都抓在手里,这样,你和你养的孩子才不会吃亏。若是,若是他是个靠得住的,知道心疼你的,那就对他不要可惜钱钞。知道么?"
元娘羞涩的点了点头。
大苏氏眼睛里头既是怅然又是欣慰:"当年你生下来,才那么小一个,咱们家这许多孩子,唯独你吃苦最多,日子才好过起来不过几年,你却要出嫁了。阿奶这心里真是。。。。哎,旁的阿奶就不说了,出门之后,跟你女婿好好过日子。要是受了委屈,也不要怕,你爹爹和两个弟弟可也不是吃素的。就再不济,咱家的儿郎,可是排序排到六了呢!就是齐刷刷往他家门口一站,也堵的他家出不了门!"
大苏氏这做阿奶的都舍不得元娘,苏氏这个做娘的就更舍不得了。夜里偷偷哭了好几回。
可嫁女儿的日子还是一日一日近了。
七月十九是添妆日。按理来说,苏氏应当请了亲戚们来,吃上一顿午食,然后亲戚们按着亲疏远近给元娘添了妆,再把舅娘姑妈婶娘伯母,以及未嫁的表姐妹堂姐妹留下来,明日好参与送嫁。
故此苏氏一大早就起身了,家里虽有仆役,但仅靠冬雨和李妈妈,是没办法整治这几十号人的吃食。于是她就掏了银子,去请香满楼的厨子来做家宴。
香满楼是接这样的单子的,恰好今日来的厨子也是熟人——六郎的师傅李厨子和他的师兄赵厨子。红案一个白案恰好。可苦了六郎了,小家伙本来因为堂姐结亲告了两日假,结果不想二伯母请来的厨子竟是他师傅和师伯!这下好了,六郎的假也耍不成了,还得跟着师傅师伯打下手。
苏氏开门第一波客就是她的爹娘,苏贵根和他的娘子苏秦氏。以及哥哥苏德旺,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