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吕文章主动隐去身形,笑着和正心鉴定下了秘密的口头协议。但他并没有透露出正家家主和自己的半点交易,难得露出守口如瓶的良好形象。
对于如今在人间历练了许久的教主来说,这些‘帮助’过自己的人,只不过是他行走的踮脚石,无需在意。
或许,教主的脑袋在层层打击下,真的开窍了。
正心鉴也在诧异中回应了对方的谢意,将他上半截身体外依附着的浮屠之脸进行了新一轮的封印,确保在一个月内,浮屠生和所谓的天族人们绝对无法循着气息找到失踪的吕文章。
艾洛和他的唯一传人则并肩目送这位叱咤风云的邪教主离开,直到对方低调的身影完全没入他们所处的密林中,才折身回到了藏有画具和卸马的地方。
“小镜子,你,要不要打个盹儿?”
若是寻常的修士,在打了这么一场看似平静、实则消耗极大的战斗之后,绝对会在白昼亮起时疲倦到昏昏沉沉。但正心鉴依旧放松地活动活动筋骨,完全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师父,你这可就太小瞧我了。就算连着和教主打上三天,我也只会有一丁点的疲劳。”
正心鉴俏皮地用手指比划出他所谓的一丁点,跟上了师父飞行的速度。
“年轻,真好啊。”艾洛松了口气,在降落地面后抬手将新的画纸取出,飞到正心鉴的面前。
“吕文章被放走的事情,为师也不会多问,你心里有数,那就足矣。不过你小子既然这么有活力,还是趁热把布置的题目给画了吧!”
正心鉴立刻耷拉着脸,看上去显得十分疲惫。他扶着额头,无奈地问道。
“师父,弟子刚刚打过一架,甚是疲惫,能不能……”
“不能。”
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正心鉴坐在清晨的森林中,足足画废了十几张练习用的画纸,才交上了他的答案。
在他的画中,树木花草歪歪扭扭,远处的山和云也辨认不出形状,看上去和稚子画出的涂鸦作品,并没有什么两样。
艾洛看着他的画,低头不语,明明在他们练习笔触的时候,还觉得正心鉴是可塑之才。只不过真要动起手来,这家伙却画啥啥不像,唯独笔触还保留了练习时的风格。
看上去显得十分别扭。
“风,风在哪儿?”
“咳咳。”正心鉴将画笔慢慢放好,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对师父解释道。“看天边,云卷云舒;看地面,风吹草动。喏,全部的风都在里面了。”
艾洛放声大笑,这小子说的倒是没啥问题,只是画技还得加强磨炼。
“先临摹吧,我画什么,你就照着画什么。第二道试题,我要你画出愤怒的感觉,好好思考,咱们一路走,一路学。”
画了鱼虫花鸟,画了山水日月,见到什么就画什么。师徒二人走走停停,在浮岛南区的边界处租了辆马车,带着委屈的卸马,朝着蜥行族的祖地赶去。
在这片险象丛生的地域之外,有山海大陆上隶属于四大国家的修士们,联合在此驻守。获得全新生长环境后的珍禽异兽们,已经依靠弱肉强食的争夺完成了新一轮的进化,如今就连兽族也无法与它们平等沟通。
而在每个月的月中时分,都会有一次数量庞大的兽潮从蜥行族的祖地中涌出,危害四方。
尤其是浮岛的北区,受灾的情况极为严重。浮岛外由钟黎捷布置的结界,只用来抵御尸疫灾和浮屠生的力量,根本拦不住钻入地下的兽潮,和天空中排兵布阵的飞禽队伍。
就算每月都会有火修的精锐队伍集体出动,对着它们依赖的家园狂轰滥炸,也无济于事。那些实力强大的野兽甚至会联合反击,以极其记仇的手段,让浮岛边界处的伤亡不断上升。
所以浮岛一方只能学习霜月国的方法,他们雇来大批的土修为浮岛建筑长城,以抵御每月一次的兽潮侵袭。
它们繁殖的能力,在浮屠生的影响下,已经完全得不到有效的控制。
此时正值月末,被摧毁而坍塌的长城正在土修们的帮助下重新修建。艾洛在带着正心鉴赶到此处后匆匆背着行李下车,给了那胆战心惊的车夫更多的赏钱。
“师父,你确定这匹马儿回到森林,不会被怪物们撕碎?”
艾洛随意看了卸马一眼,后者原本强健的脚步则变得有些哆嗦,告知了它内心的真实想法。
“先进去吧,为师带你画一画猛虎的威风模样,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大师风范。”
师徒二人仰望这高耸的城墙,继续向北步行。
在这片长城的边上,除了守护边界的修士之外,还有许多由赏金猎人组成的队伍,以小队的形式闯入森林中寻找蜥行族的秘宝,或是捕猎珍稀的怪物。
见这遮掩住面孔的中年人,带着少年郎出来见见世面的场景,赏金猎人们立刻发起了一阵哄笑。他们大都是早就住在这片森林的边缘处,在其中摸爬滚打了数个月以上的存在。
“喂,你们父子俩来这里做什么?想要找死的话,今天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别听他嘴臭,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的队伍?只要两枚大霜钱,保证拿下一头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