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耀眼光芒投射在大地之上,将霜月关内的处处绿意点亮。于树荫斑驳下,宁然在赵柏然的指导中彻底打开了新的世界。
“赵师兄,打吃!”
“好,师兄我的下一手,放在这里吧。”
“别啊师兄,能再让我几步棋吗?晚上我给你表演放烟花,如何?”
宁然双手合十,眼睛却紧紧盯住棋盘,试图找到赵柏然的破绽。可棋力已达七段入门的赵柏然早就留下了不少的后招,让他无处下手。
“我前前后后,已经让了师弟那么多了,再这么让下去,你可就没有机会进步咯。”
赵柏然哈哈大笑,他已经放下了对宁然的戒备。在短短的相处中,宁然身上散发出的、属于阳光少年的亲和力,完全抵消了自己的偏见。
和师父曾经说过的话一样,修士和普通人,都永远跳不出属于人的框架。
本以为困在棋盘上的黑白色彩,展现出的是无比单调的规则。但在解题对弈的时候,宁然竟慢慢找到了赵柏然口中所说的乐趣,全身心投入其中。
不知不觉,石桌边也陆续站满了其他的同门弟子。
霜月关内的雨师们结束了放晴的仪式,放天边堆积的厚重云彩自在飞行。有了云团的遮蔽和阴凉,热到浑身冒汗的二人总算能因此清爽一些,更为专注地修行。
而这样的场面,已经许久未能得见了。
天泽大师来到了棋院中棋阁的第三层楼,站在对弈冥思的时名晔身边,看了他们的几步棋,心底便有了胜负的答案。笑而不语的他慢步来到走廊,扶着栏杆望向那石桌旁的弟子们,万千思绪,不由得涌上心头。
除了棋院内藏有各种关于对弈的古籍之外,这张看上去极为朴素的石桌,也是流传了上万年的存在。
年轻的天泽大师在学棋时,也曾在这张石桌上和同门师兄弟们相互切磋、较量。只不过往昔的老友们已剩寥寥无几,而如今的棋圣传人,依旧没有着落。
就只有象征传承的独特石桌,成为了天泽大师的精神支柱。只是他并不清楚,流派内为何要将这坚硬而沉重的东西当做至宝。
包括天泽大师在内的历代棋圣,他们都不是拘泥于条条框框的棋手,否则也不会在棋道上取得前所未有的成绩。
在每一任的棋圣交接时,他们都曾请来山海城中赫赫有名的修士强者,试图一点一点破开这浑然一体的石桌,打开埋藏于其中的秘密。
但这石桌坚硬无比,甚至那带着圆弧的桌边也没能被磕破丝毫。它就这样经历了风风雨雨,从被翻出河床的那一天起,留存到现在。
而初代棋圣在寻到石桌前所做的奇异之梦,也在代代传承中慢慢被人遗忘,竟无人得知其详细的典故。
一头钻进棋盘的宁赵二人丝毫注意不到外界时间的变化,亦或是四周的围观者,和往来的人群。天泽大师看在眼里,欣慰地笑着点了点头。
“假眼,假眼,该怎么处理呢?”
屡屡受挫的宁然,心中只有认真对弈的念头。他抬手落下一枚黑子,在棋盘上发出了他能听到的清脆声响。
“轰!”
吕文章藏身的大山之外,有土石崩裂的巨大响动,自下而上传来。全面进攻的信号已经发出,天空、地面、地下的部队各自出征,朝着他们分配好的目标冲去。
搬山,围点,禁卫,列盾,冲锋,远攻,各司其职。
吕文章创造出的药人们畏惧光芒,尤其是夏日白昼的明亮光线。阳光若是直接触碰到他们的皮肤,便会直接灼烧冒烟,在时间的推移下化作灰烬。
这也是强大力量换来的代价。
在感受到震动和噪声之后,他们在黑暗中惊恐地睁开散发绿光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坐在最高处王座上的吕文章。
维持人族样貌不变的邪教主只是象征性地抬了抬眼,他用墨绿色的雾气将天族人中的某位王级生灵挪移到了自己的身边,将手指轻轻点在对方的心口。
“最近转化的人族太多,我的力量的确有所损耗。想必,你因此懈怠了自己的崇高使命。”
那天族人稳住颤抖的手,不敢随意呼吸。他眼睁睁看着吕文章的手指如插入泥沙一样轻松,直到穿透他坚硬的皮肤,碰到了猛烈跳动的心脏。
“教主大人,属下知错了。”
“知错?在本教主修炼神功,即将大成的时候,招惹来这么多的精兵强将。你,可担当得起?”
吕文章冷笑道,他缓缓抽出沾着对方血液的手指放入口中吸吮,起身来到了破碎洞穴外投入的黯淡光幕之下。
再过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里将会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他已经没有时间指挥那些拥有土之力的废柴挖洞离开,毕竟天上地下,都已被人族重重包围。
“重新制定天族人的阶级和实力,就是为了把你们这样的废物拔到最高处,为我效力。可你们呢?你们之中有些人的野心,如黑夜中的火焰一般耀眼,甚至想将本教主灼伤。”
他慢慢走过那个天族人,对方正在痊愈的伤口竟猛地喷洒出无数的鲜血,在剧烈的抽搐中痛苦挣扎,又在站立的姿态下彻底死去。
吕文章的王座上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