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辛容平静地回道:“周大人,共犯当然要一起抓捕。不过他们三个好着呢。”
“他们三个犯了什么事,要你一个都官从事亲自去抓捕。”
辛容恭敬地递上了证供,说道:“河内郡范氏之人,怂恿李家、王家和孙家互相举荐,还指点他们如何在京城取得更大的名声。河内郡郡守察举不实,者叙楼卖试题的人,下官已经派人去抓捕了。另外,还需监察尚书台户曹史有无用人不当之罪,吏曹史有无评判选举不实之罪。”
周慎听着辛容一口气说完,将证供仍在书案上,叹了口气说道:“此案牵连甚广,你整理好案件文书交给我。”
穆盛一上午都没看见,身边那个书呆子郎官李中瑞,生气地问了一下。
得知河内郡郡守察举不实,郎官李中瑞和算官王朋来,都是利用名气作弊的一丘之貉,他召来一干人等。
“这就是吏曹给朕选出来的人才!一个只会添堵的书呆子,和一个算不明白账的算官。”
尚书令等到穆盛骂完了才说道:“陛下,臣最近本来就要给王朋来降职了。”
“直接免职罚金。让吏曹史重新评判这三年所有考卷!”
“臣遵旨。”
被急招进京的河内郡郡守,感受着穆盛冷冷的眼神,赶紧跪下说道:“臣察举不实,甘愿受罚。举孝廉的人才是‘乡举县选’,然后才由各地郡守考察。考察考试尚有标准和依据,这名声属实不好查证。”
“不好查证?那都官从事是怎么查到的?”穆盛看了神情略有得意的辛容一眼。
河内郡郡守连忙小心回道:“陛下,臣前年考察李中瑞,确见他有些才气。”
“才气?呆气还差不多。那王朋来呢?”穆盛也承认,李中瑞熟读经史子集。
“王朋来家中富裕但生活朴素,平日擅于经营族中生意,给官府捐过不少银钱布粮。若论廉洁,确实是同期人选中最佳的。”
穆盛看见辛容好像欲言又止,于是问道:“都官从事。”
“卑职在。”
“王朋来证供上是如何说的?”
辛容从容道来:“陛下,王朋来平日生活奢侈,家中酒肉臭,却有饿死婢。王家管家可以作证,王朋来自己也认了。”
河北郡郡守有些慌乱地说道:“陛下,王家确实捐过很多银钱,笔笔都有记录。至于王朋来在家中的所作所为,臣也不能时时盯着他,只能按流程派人问询,他在百姓中的口碑。”
“那孙立成呢?他在守孝期间不离酒妾,你也一点都不知道!”穆盛语气带着一些暴躁。
河内郡郡守身形开始颤抖:“陛下,孙立成给亡母办丧事,可谓一掷千金。”
穆盛追问道:“还哭丧哭到天降大雨?”
“这——只是坊间传闻。”
穆盛神色一凛,说道:“来人,河内郡郡守察举严重失实,打二十板子,就地执行。”
辛容在噼里啪啦的打板子声结束后,才回过神来。
陛下竟让人当众行刑,打了郡守的板子,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余光看了一下旁边站着的水丘辞,发现他神色如常,依旧是一派诗文醇化、经书妙悟的气质,温润又沉稳。
水丘辞在陛下身边做郎官,成了太学院学官也要入宫议事,对这种事肯定见怪不怪了。
辛容也有样学样,神色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又想,万一自己犯了错被当众打板子怎么办。
她可是姑娘啊,怎么能脱——
她可不能犯错,犯了也不能被抓住把柄。
河内郡郡守被打了板子,罚了俸禄,赶出了京城。
李中瑞被免职罚金,王朋来被降职罚金。
吏曹以及与者叙楼有牵扯的礼曹,尚待审问查证。
辛容觉得这处罚也太轻了吧。
穆盛看见辛容不甘心的样子,说道:“都官从事,忠于职守,赏银百两。”
辛容跪下谢恩后,又听穆盛问道:“你是如何想到要查他们的?”
辛容如实回答:“微臣本是去者叙楼增长见识,却偶然遇到了李中瑞,得知他是前年被察举进京的。但是那天观他才学一般,而微臣认识一名才学甚高的书生,却多年没有被举荐。微臣是武吏,不懂举孝廉的规则,所以就查了一下。一查发现李中瑞是王朋来家举荐的,而微臣见过王朋来算账疏忽被打,所以又查了一下,就查到了孙立成。”
“见微知著,心思细腻,雷厉风行,有点魏恒的样子。起来吧。”
穆盛欣赏之余,又叹了口气说道。
辛容起身不卑不亢地说道:“监察百官是微臣的职责,为陛下分忧是卑职的本分。”
穆盛神情缓和,只觉得这奉承话好听得很。
他仔细看了看辛容的眉眼,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