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枂也没有闹明白赵掌□□狠手辣、手眼通天,为何让她知道了呈给周昱的药膳后,还不杀她。
他是这么笑着同她说的。
他说:“药性毒性一中和,一整个太医院都没法查得出来个究竟,更何况,殿下你傻里傻气的,找不到证据光你一张嘴,是说不清楚的,这些东西确实可以做膳食用。”
昕枂有些哑然,他的意思是不是,觉得她太笨了,让她知道这些也翻不起风浪?
大概是还有一点,他给她分析得透透的:“殿下如今已经是被内阁抛弃的人,只有臣能护着你,殿下要是把臣干掉了,你说内阁会要一个他们拥有把柄,可以牢牢把握住的张昕馨,还是一个左右摇摆的你?”
昕枂算是看清楚了,他不是以前那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读书初心的大哥哥了,他现在正在走着一条,与以前的他所走的截然不同的路。
在这一条路上,他需要更加的心狠,不能对任何事物或人心存仁慈。
他可能真的会逐步杀掉周昱,和她。
“掌印,你让殿下知道了这些,那最近陛下的药膳需要停吗?”冯玉安从明公公那里回来,问道。
“不必,你继续送。”
“是。”冯玉安心有戚戚,从小皇帝第一天登基,他就每天安排给他送药膳,他知道,这些药累积到最后,会让人死得不明不白,但没到最后,小皇帝的生死还是掌握在掌印手中,若掌印突然仁慈,毒性有可能全解,但死的,就可能是一整个司礼监还有掌印自己了。
冯玉安会怜悯小皇帝,但更加不希望自己死。
“掌印,公主殿下的药膳也好了,今天是荷叶粳米粥。”
“好,”赵掌印的眉眼柔和下来,“她爱吃杞子的,多加点,这样身上的余毒才能排快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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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枂在麟趾宫疯狂地翻阅医籍,企图能找到解毒的法子。
“殿下,你午膳还没用呢,膳房刚送了药膳粥,殿下下来喝一点儿吧。”
爬梯上的昕枂一听“药膳”二字,差点从梯子上摔下。
“药...药膳是哪个膳房送的?御膳房吗?”
自从殿下在东厂回来,御膳房一直每天送不重样的药膳,殿下从一开始四肢无力,到现在能攀爬梯子,大概也有药膳的功劳在,她一直没问过,今天怎么突然在意起来了。
“是呀,一直是御膳房送的,司礼监那边叮嘱着做的。”
昕枂脸上突然浮出了青色。
“这...”她走到药膳前,用勺子翻动了几下粥水,就看见一些熬得已经看不清形状的红红的东西。
“这怎么跟灵鲜草那么像?”她哭道。
“什么灵鲜草啊,殿下还是赶紧趁热喝了吧,冯公公亲自送来的,说是一定要盯着殿下喝完,不然回去交不了差呢。”
自从昕枂在朝中被内阁和六部的人出卖,入狱后,紫衣已经不去想什么国家大义,宦官祸乱的事了。
她进宫后前后侍奉过先帝不少妃子,每次都被虐待受尽屈辱,只有跟着长公主才有安乐日子,现在她只要谁对她家主子好,她就对谁态度好。
昕枂手一顿:“他...他还要交差的吗?”
紫衣粲然一笑:“那当然,他叮嘱奴婢一定要亲自侍奉殿下喝完,只要有剩,他回去就被受罚呢。”
昕枂一听,眼眶里蓄满了泪,一想到冯公公平日里对自己颇是照顾,总不能让他遭罪啊!
她看了眼微笑着的紫衣,又看了眼熬得绵烂的药膳粥,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喝了下去。
一碗见底,听着紫衣畅快的笑,她苦涩地掉了几颗眼泪,又擦掉。
“紫衣,本宫的日子不多了,希望你以后都能开开心心的,千万别因为本宫而难过啊。”
紫衣被她的话吓住:“殿下你在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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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昕馨如今郡主身份被剥,又没有俸禄,在宫中行走,连请人帮忙递个书信都不行。
“张姑娘,不是奴婢不肯帮忙,而是宫中规矩森严,你不能随随便便跟宫外传书信的。”
“岂有此理,我是陛下义姐也不可以,那张昕枂为什么可以?”张昕馨用手指了指正在端门运货上马车的麟趾宫宫人。
“小心一点,这些都是公主殿下要送到宫外给友人的东西,特别贵重,可别摔了。”紫衣在马车旁边叮嘱指挥着。
紫衣叮嘱完这些人做事,回头看见张昕馨,欲行礼,又止住:“奴婢参见元庆郡...哦,见过张姑娘。”
“奴婢都差点忘记,元庆郡主的金册已经被收缴了,我们定下是堂堂昕枂长公主,陛下的亲姐姐,当然可以随意送东西出宫了,张姑娘也有东西要送吗?要不要奴婢去请示一下殿下,看能否顺便帮张姑娘把东西一块捎出去?”
紫衣脸上噙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