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先将陈员外带来审问,若汤老板所言属实便罢,若有所欺瞒,也可直接治一个瞒上作乱的罪名。”
她所说的处置方式并无不可,但在谢纶看来难免有些极端,于是一时有些迟疑。
但若真如荀云婉方才所说,她已经命人控制了四周的部分民众,若不早下决断,只怕会引得更大的骚乱。
谢纶沉着脸,让衙役照荀云婉所说的去做,等人去后,荀云婉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径自坐到了旁边的一把交椅上。
“荀小姐,还望你能理解在下的难处,下一次,不可这样在县令府肆意发号施令。”
面对谢纶带着警告的话语,荀云婉应道:“明白了。”
不多时,府衙外再次产生响动,捕快们围拥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进来,那人脸上透出紧张的神色,一眼看去便能感觉其形迹可疑。
“县令大人,您让人唤小人过来所为何事啊?”
谢纶指着汤老板问他:“陈员外可识得此人?”
陈员外看向一旁的人,眉头皱起,似乎在回忆,许久没有出声。
汤老板按捺不住,直接开口道:“陈员外,你可别骗了钱财便装作不认识了!”
陈员外听了他的话后一愣:“阁下这话从何说起啊?”
“你莫在这装傻充愣!”若不是有衙役挡着,汤老板得气得跳起来,“我开店的本钱都投进去了,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若今日你不把钱归还,我与你拼命!”
“堂前不可喧闹!”谢纶拍了一下惊堂木。
陈员外被汤老板的这番质问吓得一瑟缩,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是商人,可我又不是行商的,同您并无利益冲突,您何苦来这构陷我?”
即便是不擅察言观色的人,也听得出陈员外这话多么站不住脚,破绽百出,谢纶召来衙役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趁着手下离开的工夫继续审问了一番,果不其然,陈员外的样子几乎是完全写在脸上的心虚,甚至有一种心虚得有些刻意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方才派出的衙役回来了,其中一人上前递给了谢纶一份名册。
他低声解释道:“属下逼问了陈府的管事一通,他招架不住便招了,确实如那位汤老板所说,陈员外借口投资商队,引得民众筹钱参与,称获利之后返还利润,虽当时记下了出钱的人员却无纸面契约,名册也只有一份,故而之后百姓想讨个说法也只会被再三推阻。”
谢纶翻了翻名册,最后一页写着汤老板的名字,他让人把名册带给陈员外看:“你的家丁已经招供了,陈员外,请暂时移步监牢。”
陈员外垂着头,对于那份内容详实的名册根本无法分辩,他任由衙役将他带下去。
陈员外被押下去后,事情便就此了结了,一直坐在一旁的荀云婉遣秋萤给汤老板送了些银两以解燃眉之急,汤老板感激涕零。
谢纶令人收拾了正堂,随后便要回后院,突然看到荀云婉步履轻捷地走来:“县令大人,不知可否将那份名册给我看看?”
谢纶摇头拒绝了:“荀小姐,这是兴邺县的事务,还望你莫要插手。”
荀云婉盯着他半晌不出声,谢纶也不松口。
正当谢纶以为她终于打算放弃时,荀云婉突然上前一步,伸出纤细的手顷刻间抓住谢纶的手腕。
谢纶被她这大胆的举动惊得浑身一抖,手上拿着的那份名册也掉落下去,荀云婉又立时松开手,迅疾地接住了名册。
“荀小姐,你——”谢纶又惊又怒,指着荀云婉不知该说什么。
“县令大人,失礼了。”荀云婉勾起唇角,垂眸看向手中的纸张,徒留谢纶与衙役们在一旁,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半晌,荀云婉抬起头,将名册递到旁边的一个吏员眼前:“这些个人,都是什么样的家世?”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这位吏员没有立时反应过来,支吾了半天,直到荀云婉夹着纸的手晃了两下发出声响才让他回神。
“呃……这几位我有些印象,似乎都是一些富商豪绅,在兴邺县还算有些名声的。”
荀云婉颔首道:“这位陈员外撒谎的手段拙劣,骗骗外行的平民便罢,这些地方豪绅怎么会上赶着往圈套里钻?”
谢纶不以为意:“人本性贪财,一时冲昏头脑也不是不可能。”
“那照您这么说,这名册上的许多人的家底可比汤老板要丰厚得多,但记录在这上面的所投钱财却都和汤老板相差无几,甚至有更低的。若是一面轻信他人,一面又出手谨慎,岂不是自相矛盾?”
荀云婉这话终于引起了谢纶的注意,他接过名单,沉默了片刻后对下属吩咐道:“将这些人记录在卷宗里,然后……”
他停住了,目光扫过荀云婉,彬彬有礼地道谢:“多谢荀小姐点醒。”
知道他仍对自己这个外人有所防备,荀云婉笑了笑,也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