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吧。”
说罢,她没去管道君的反应,伸展双臂,直直向高台之下倒去!
道君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你想死就能死成?”
震天法印再次轮转起来,这次连大地都为之震颤。漫天金光化作层层叠叠的金线,从半空中无限延展开来,循着谢召坠落的方向而去追寻而去。瞬息的功夫,金线的末梢就要触及她的四肢,眼看着就要将她生生捞回高台——
半空中传来箭矢破空声,灵力浩荡,不容反抗般扫过金线,干净利落地将其半路斩断。谢召尚未来得及看清来人,就感到身子一轻,随即被人捞在了怀中,那人纵身一跃,轻飘飘落于高台。
双脚落到台上的时候,谢召这才意识到,那人搂着自己的双手都在发抖,像是肝胆俱裂,差点儿失去自己最为珍视的宝贝。
谢召:“......你怎么会在这里?”
道君也随之落在二人对面,脸上划过残忍的杀意,讥讽道:“东君大驾光临,是来英雄救美的么?”
仅仅一瞬间,道君便又收敛好了表情,似笑非笑看着谢召:“你家东君也舍不得你去死呢。”
时湛没理会他,垂下头,看着谢召:“灵山托我给你带个话,让我给你赔个不是。”
“她虽然答应了帮你的忙,但既然这个忙事关重大,又牵扯到她主子,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临阵倒戈,待到日后再见,她再亲自请你喝酒赔罪。”
谢召:“......”
这小姑娘,竟然还学会反水了!
他转述完,又没什么表情地转向道君:“我确实舍不得她去死。”
“那就没办法了。”时湛耸耸肩,道,“道君大人,那只能让您去死了,您瞧着怎么样?”
话音未落,时湛脚步一动,万古剑已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从高台上拔出,一剑刺向道君!
道君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剑光上下翻飞,几乎快成一道残影。道君徒手接招,二人转瞬间已过了上百招。谢召扫了一眼,来不及说些什么,当即指尖翻飞结印,以法术从侧面配合时湛夹击。
二人未曾交谈半句,可配合默契无间,道君一个恍神,竟然叫万古剑抓到一丝破绽,于脸颊侧横扫过一道血痕。
道君脸上闪过一丝暴戾,撤开半步,随即震天法印爆发出夺目金光,伴随着震天撼地的轰鸣重重压覆下来。
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心神剧荡,谢召和时湛嘴角都渗出一线血迹,就见道君盘腿凌空坐于法印之上,声音森然如浑钟,隐约癫狂:“我乃天地共主,尔等蝼蚁,谁敢拦我路!”
法印暴涨,眼看竟然有失控之势。
不好。
谢召深吸一口气,见风云激荡,天地变色,若是不想办法阻拦,若是法印冲天压下,那整个人间危在旦夕。
可是仅凭他二人之力想要扭转法印,无异于蜉蝣撼树,难如登天。
除非......
就在这时,时湛忽然拉住谢召的衣袖,深深看了她一眼。
谢召自沉思中抽回意识,时湛突然凑近,像是极为不舍似的,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这个拥抱快得几乎像是错觉,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湛就松开了她。
谢召呼吸一窒,心头陡然升起一线不祥的预感,骤然涌起的巨大钝痛自心口弥漫开来,颤抖着手指去抓对方的手,却抓了一手空。只见时湛足尖一点凌空而起,身形一闪,纵身扑向了震天法印!
......除非有人以甘愿以仙身和浑身仙力生祭法阵。
“时湛!”
谢召瞳孔乍缩,刚想要飞身跟去,却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隔了一道无形的结界,将她死死拦在原地。有镶金的铭文在结界上降下,像是泼天的枷锁,随即金光一闪,隐去了形状。
谢召试着以法术破界,奈何这结界是东君以自身灵力所结,除了时湛之外,任何人都走不出去。
他是要以自己的仙身,与道君和法印同归于尽!
似乎是察觉到谢召的挣扎,又似乎是时湛的授意,结界将谢召团团围住,包裹着她双脚离开高台,一直将她带到了不远处的城楼上。
那是霜华公主数月之前一跃而下的地方。
如今,谢召再一次站在这里,却是连求死也不得。
当时的霜华公主站在这里,毅然决然跳下城楼的时候,他站在城楼下,是什么样的心情?
“时湛!”她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距离法印越来越近的身影,只能徒劳地拍打着结界,终于怔怔流下眼泪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城楼上,声音嘶哑,“......不要去。”
不要去。
可是她冥冥之中又知道,就像她会以自己神识陨落为代价阻拦道君一样,时湛一定会那么做。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是她所认识的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