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趴在门缝上往里面听,一点儿动静都听不见,我又害怕你们在里面出事,又不敢贸然往屋里闯,幸好你们没事......”
“若是你不管不顾就往屋里闯,万一刺激到他,很有可能我也救不回他。”谢召往身后门板上一靠,说,“辛苦了。”
灵山摸摸脑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对了,您上次让我帮您做的事儿已经办妥了。”
谢召点点头,弯腰拾起地上靠墙摆着的提灯,离去之前最后深深向殿内看了一眼,道:“你进屋看看你家主子吧,虽说没什么大碍,但你这儿若有稳固心脉的汤药,最好还是煮一些让他喝下,我去去就回。”
灵山道了声“是”,谢召兀自拢了衣襟,想着灵山微一点头,素白裙摆翩跹,身影很快随着她手上的一点灯光消失在青石阶尽头。
她在原地呆呆站了几秒,忽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夜空浓云已散,露出了久违的西斜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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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召走到山后小亭的时候,谢老板正翘着腿坐在亭中石凳上,手上动作翻飞不停,谢召走近一看,原来是个一掌大的小纸人,小玩偶似的,姿势造型惟妙惟肖。
她脚步一顿,恍然发觉,自从徽州一别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她这位凡间的“爹”。
他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灰白的头发多了几根,脸上的褶皱多了几道。只不过人依旧是落拓不羁的,好像这些日子的波澜壮阔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一切都没有改变。
谢老板随手从衣袖里摸出只炭笔,在小纸人面上勾勒几笔。见谢召在他对面坐下来,隔空将小纸人抛向谢召:“阿召,你瞧这个。”
谢召一手接住,定睛一看,这小玩意儿居然还是个女娃娃,双眼明亮,嘴唇却抿成一线,一脸严肃......这小纸人,这分明是谢召自己。
她盯着手上的小纸人看了半晌,面露无奈:“......爹。”
谢老板听见这个称呼愣了一下,而后哈哈笑起来:“哎呀,君上这么称呼,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呐。”
谢召抿抿嘴,刚准备开口,就见谢老板敛了笑意,慢慢说道:“不过,阿召还愿意认我这老头子做父亲,那么无论阿召身处何方、是何等的身份境遇,也永远是我老谢家的姑娘。”
“......”
谢召隔着石桌望着他,一瞬间几乎忍不住眼中的泪意。她撇开眼,“嗯”了一声。
“你托灵山姑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吧。”谢老板搓了搓手,道,“我猜,是要劝我和东君大人一起,回九重天上去?”
谢召颔首:“对。”
“我恢复真身之前,很多事情想不清楚,只能猜到你从前和时湛关系密切,可能是在他手下当过差。”谢召说,“最近才想清楚,你擅于葬仪之术,通晓阴阳魇阵之道,九重天上的人对此多为避讳,所以......”
谢召顿了顿,道:“我记得,现任无常因破情戒惹怒道君,被贬谪至幽冥黄泉之后,幽冥的上一任无常并未回到九重天,而是隐姓埋名去了人间,从此不知所踪。爹,这上一任的无常,就是你吧?”
上一任的无常在任时,谢召尚且在九重天闭关。只是隐约听说过,那位被贬谪的仙人是个奇人。
不爱钻研术法修行,也不爱在各路仙官里左右逢源,成日除了捣鼓奇门遁甲,就是饮酒作诗。此人性情放浪不羁,众仙官被他得罪了个遍,纷纷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只有一个小东君和他交情不错,后来索性让他去了自己手下当差。
现在想来,时湛当时将谢老板调去自己手下,大概也存了几分想要保住他的念头。
不过时湛毕竟保不了他万全。谢召再一次听说他的消息时,就是这位仙人被贬谪去了幽冥黄泉间的时候了。
谢老板耸耸肩,很爽快地承认了:“我就知道这事儿瞒不过我姑娘。”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沿,话锋一转:“不过阿召,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是不会回九重天上去的。”
谢召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瞬的不解:“为什么?”
“春祭结束之后,时湛就会回到九重天,到那时,天上人间会迎来全新的开端。”谢召说,“爹,我知道您留在人间是为了守着我。可是如今您的任务已经完毕,大可不必......”
谢老板打断她:“阿召,你喜欢九重天么?”
谢召梗了一下,张张嘴,发现自己竟然被他问住了。踟蹰半天,谢召慢慢摇了摇头。
谢老板笑了笑,微微偏头,抬起手,指尖捉起一片被卷到半空的枯叶,道:“我果然没认错人,你就该是我老谢的女儿。”
“我和其他清修数十载才得道飞升的人不一样,某日我睡在榻上,在梦中忽觉灵犀灌顶,四肢轻盈,四周幽微的动静都在耳畔化作波澜海涛,睁开眼睛一瞧,我已无我。”
谢老板叹道,“我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