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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道惊呼。
湖里激起一阵水花,而后是疯狂涌入的冰凉与窒息。
那人微微侧身,嫌弃地看向被触到的衣角。
却是在目光触及空荡荡的腰间之时,突然变了面色。
……
“他怎么了?他又杀人了?!”
“陆绝那厮仗着圣宠,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在朝中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大理寺有个叫陈荣的寺正你可认识?”
“我认识我认识,我听我爹提起过,说是之前高中了进士前三名的,文章写的很是不错,针砭时弊见解独到,就是为人比较……迂直,不会说话,得罪了人,这才十几年一直都是大理寺的录事。”
“这不,一个月前 ,刚升的寺正,本以为会安安分分的,谁知道在寺正的位子上还没坐热,就写了一份折子,细数因弹劾陆绝而遭灭顶之灾的清流文官,痛骂陆绝此人乃心狠手辣玩弄权术之徒,北镇抚司在其指挥下戾气丛生,诏狱早已人满为患,哀嚎遍野……”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被陆绝请到北镇抚司去转了一圈儿,说陆绝没有对他做什么,就是请他喝了茶,但是回家就病了一场,再没说陆绝半个不字。”
“大理寺就没过问此事?”
“怎么过问?人陈荣自己说了,陆绝对他很客气,就是请他喝了一杯茶。”
“什么茶啊,这么厉害?
……
沈昭昭还没睁眼的时候便觉得很不舒服。
耳边像是有人在喋喋不休,仿佛是还在侍郎府听故事,你一句我一句地,很聒噪。
她像是睡在了一块硬邦邦的木板之上,背部咯得生疼,她吸了吸鼻子,素日最喜欢用的杜衡香也没有点上。
还以为真去了侍郎府撞见了行凶现场被逼得跳了湖,原来是场梦啊。
就是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做这么匪夷所思且逼真的梦,那种窒息的压迫感以及杀意,落入冬日湖水后的彻骨冰凉,甚至是刀尖贴在下巴上肌肤的瑟缩感,都真真切切地像是经历过的。
锦衣卫的人都是残忍嗜血的疯子,果然没有错。
嚣张地登门入室杀人行凶也就罢了,被她这个无辜的小可怜撞见了,还要杀人灭口。
真是一点王法也没有。
但是幸好只是一场梦,因为她还活着。
沈昭昭心有余悸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最先闯入视线的便是凑上来的一张胖胖的脸,极其厚实地占满了她的整个眼眶。
沈昭昭目光下移,顿在了他的墨蓝色飞鱼服之上!
杀人行凶被逼跳湖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现在看到这身衣服就发怵,便紧紧地闭上眼睛,想要挥散这个幻象。
走开!
这一定是梦!
沈昭昭颤抖着手,修长的手指重重地掐上自己的大腿,想要强迫自己醒过来。
指挥终于醒了?
屋内的赵长安眉间一松,便看见了陆指挥不耐烦地朝他挥动着的手。
这是让我滚的意思吗?
赵长安知道陆指挥喜欢安静,不喜欢被打扰。
当即麻溜地也没说什么,悄无声息地就准备往外退。
“哎哟!”
就在门将要合上的一瞬。
他听到一声痛呼。
沈昭昭迫切地想从这可怕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用了死劲。
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她眼眶里激出了眼泪,忍不住痛呼出声。
但是那声音却让沈昭昭怔住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
不对,她刚刚发出了什么声音?!
她惊恐地张了张嘴,清冷嘶哑的声音的从耳畔骨腔传来,但是却像是炮仗一样从她的脑袋中炸开。
她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陆指挥您怎么了?”
更要命的是,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发颤的少年声音。
这个小胖子叫她什么?
叫她“陆指挥”?!
沈昭昭哆哆嗦嗦地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见了自己的手。
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弯折的弧度刚刚好,隐隐有青筋凸起,十分漂亮!
但是!这是男子的手啊!
她颤抖地用这双不属于她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镜子!
镜子呢?!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慌张地在屋内四处翻找。
但是这简陋得一目了然的屋内根本就不像有镜子的样子啊!!!
沈昭昭惊恐地瞪着一双眼睛四下环视,正正对上一张白白胖胖的哭丧着的娃娃脸。
“陆指挥……您还好吗……陆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