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楚睁着眼睛望天空，夜幕星星点点，衬托这里的静。她再转过头，瞧见厉婴闭着薄薄的眼皮，觉察到被注视，睁眼转移视线，目光描摹丹楚的脸。
“你是要对我说什么吗？”丹楚觉得厉婴有许多要说的话，又没有说出来，于是先开口道。
厉婴望着她：“我的生命中出现你，不知是喜是悲。”
丹楚粉唇颤抖了下。
厉婴道：“让我最后抱一抱吧。”
丹楚躺进厉婴的怀里，耳畔听见一声低叹。
……
屋檐被金色阳光挥洒，转眼即是明晃晃的白天。
丹楚虽一夜合眼，但并未入眠，她此刻睁开双目望向天空，觉得太阳闪得刺眼。
“匕首拿出来吧。”厉婴说话的时候，身前因嗓音的低沉，带有微微的震动。
丹楚顿了一下，倏尔觉得来得太快。
“磨蹭什么？”厉婴道。
丹楚用法术化出神器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来吧。”
厉婴闭着眼睛道，俊美黑长的眼睫在苍白的肌肤落下阴影，桀骜不驯的面目淡然，像是在平静等着命运的收尾。
她半起身，举起匕首，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手臂生硬。
厉婴睁开眼，目光望向匕首的刃。“为何不动手？”他道。
丹楚咽了咽，她看着厉婴左胸前，那里还有前天刚给他的包扎。
——手腕猝然被握住，被一股力道带动，把手冲了下去。
“啊！”
丹楚惊叫，厉婴握着她的腕，把匕首刺入了伤口未愈的胸膛。
那一刻，神思混沌。
她透过匕首的尖刃，感觉到柔软心脏被剜起，从血口大开的胸洞中带出来。
分明即将获得兽心，但她潜意识里忽然挣扎想把匕首弃掉——可整个手被厉婴决绝地掌握住，想甩开的余地都全无。
“厉婴……你会灰飞烟灭的！”丹楚眼花眩晕，头一阵阵剧烈疼痛，就像有股强劲的声音在意识的最深处嘶喊。
匕首从屋檐上坠落。
掉在地面，化作仙雾散去了。
丹楚的手猛烈颤抖，血从指缝间流淌而下，一滴滴染红了参差不齐的瓦片。
厉婴的心脏似被血染透的琥珀。
“厉婴……你，”丹楚怔怔望着湿透了玄衣的厉婴。
没了心脏的他，身上的法力也在快速流失，他支起身子，看着丹楚，漆黑的眼眸不再凶煞，温驯又平和。
厉婴朝丹楚伸了下手，但动作很小，没有力气。
丹楚靠近，拉住厉婴伸出的那只冰冷的手，瞬间眼泪流下来，她急忙扭过头。
“别哭。”
厉婴的拇指颤了下，捏着丹楚的纤指。
听到沙哑的这一声，丹楚眼眶里的酸感再也忍不住，视线模糊，堂堂丹楚上仙，明明从不落泪。
“你再哭，我就要自爆心脏了。”厉婴似乎要威胁，但嘶哑无力的嗓音里却掩藏不住的慌张。
丹楚竭力控制自己情绪，她反捏了捏厉婴微颤的指。
她把脸贴在厉婴的脸侧，冰冷得吓人，她感觉到厉婴的身形在开始消散。
“对不起……对不起。”
丹楚侧过脸，小心翼翼地吻厉婴的面颊，吻了许久，她的唇瓣突然顿了下，发现吻到了厉婴落下的一道泪迹。
厉婴的身形逐渐透明，开始出现斑斑驳驳的黑色碎光。
“是我自愿的。”他说道。
“快去补天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