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夫妻在外人面前向来相敬如宾,安王不想得罪柳氏,安王妃在人前也根本不会表现出对于安王有哪一点不满,但是关起门来,这对夫妻到底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安王大概是酒劲上来,一沾床就有些昏昏欲睡,安王妃猝不及防地出声问道:“安阳的事情你看如何?”
安王下意识地就开始回复:“什么如何?”
“和郭家那个孩子,他们的婚事。”
安王确定自己是被吓醒的,他甚至抬了抬头:“安阳才多大,郭家那小子有哪一点能配得上安阳?”
安王妃看了一眼安王,语气依旧平淡,没有为安王的吃惊或生气有一点情感波动。
“安阳今年已经十五了,前两年你不愿意,非要再把她留两年,若是现在还不赶紧相看,你想她留在安王府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吗?郭铭虽然长得没有杨家的那个孩子好看,但是妾身看他的学识气度都是一等一地出挑,不如现在先定下。”
安王非常不乐意,不仅不乐意,他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安阳从小就是他最喜欢的孩子,比他们的哥哥们还招他喜欢,现在突然要成亲?安王一点也不乐意。
安王自诩自己最懂男子心里那点卑劣的心思,觉得此时郭铭的什么许诺说法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什么都不及自己的利益权利名声重要。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王妃不是很乐意了,她其实也很忧虑,即使知道顾惟允和夏青在做什么,甚至亲身体验过,也确实感受到了这两年世道对于女子总算宽松了那么一丁点。
甚至有安王府在后面,安阳平日里想要出门骑马也没人敢说什么,现在也算是平常事,可是没有哪一个女子是可以不嫁人的。
安王妃进来本来就很焦虑,她觉得安阳岁数已经很大了,若是再不相看,那出嫁的时候恐怕就要等到十七八。
心里焦虑再加上安王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安王妃也忍不住伸手狠狠在某个人腰上拧了一转,成功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安王妃和安王大半夜吵架的消息还是没有瞒住,夏青听的津津有味,末尾还点评了一句。
“能把安王妃都气得弄出这么大的声响,安王果然不是一般人。”
许中彼时正在帮夏青挽头发,平日里不出门见人或者仅仅只是赶路,自然是夏青想这么糊弄怎么来了,但是在安王府,昨日也是许中帮着挽的头发。
夏青很享受这种过程,偶尔也会坏心思起,嚷着要帮许中穿衣服,往往都要把许中闹到变脸才肯收手。
许中固定好头发,将簪子插进去,然后道:“刚才安王那边传消息,说是约我出门打猎,你要跟我一起吗?”
夏青想摇头,但是感觉到自己的头还掌控在别人手里,于是把眼睛往上抬了抬,想要看到许中,却发现只是徒劳,索性安安分分从镜子里看许中道:“不去,我又不会骑马,而且我们赶了这么就的路,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许中点头,将最后一缕头发梳上去固定住道:“那你好好在王府待着,朱参将他们都在我们隔壁院子,有事找他们。”
夏青转着脑袋在铜镜里左右看了看,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抱住许中的腰,脸贴在许中的肚子上转了转,闻着许中身上干净又好闻的气味,抬头两只眼睛专注地盯着许中道:“好好看,我说你梳的发髻。”
许中习惯的摸了摸夏青的头,然后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拨了拨,突然难言地生出一股厌倦,他其实也不想去赴约,如果两个人能一直待在一起该有多好?
夏青像是感觉到许中的留恋,伸手将许中抱得更紧,许中都觉得有些勒,但是他没有说话,这样紧密的动作能让他们都感受到彼此。
甘之如饴。
两个人就这么一座一站,安静了好久,许中突然开口道:“夏青,我们要不要收养一个孩子?”
夏青抬眼看着许中,许中的嘴唇轻抿,眼光很温柔也很专注,专注到好像眼睛里只有夏青,这是她看到的。
夏青问:“这么早吗?可是我感觉自己还没有做好做母亲的准备。”
许中的手从额前滑过夏青的眼角,再到脸颊,唇角,最后顺着上颌线慢慢碰到了耳垂,轻轻揉捏了一下,许中开口道:“我想有个人一直陪着你,这辈子大约我们都是不能隐居了,我也一直要在朝堂之上忙碌,陪你的时间好少。”
夏青的眼睛变得怜爱又温柔,甚至带有一点点水光,夏青觉得每一次许中这么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一点点细密的疼痛,从而不自觉的去思考,她到底还能做什么?
她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受,明明已经把一个人放在心尖上了,可是还是一直在搜寻,到底还有哪里比心尖上更好,还要怎么样才能更喜欢眼前这个人?
夏青的眼里有热意,鼻头有酸意,唇角有喜意。
狠狠用头蹭了蹭许中的肚子,真是个坏家伙不是吗?总说些让人想要落泪的话。
“看缘分吧,我也不想主动去找,碰上喜欢的就收养,碰不上就算了吧。”
许中伸手摩挲着夏青的眼角,他当然看到了其中的水意,但是心里却有一种难掩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