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看见太子和他的小尾巴出门才忍不住噗嗤一笑,继而这放肆的大笑声再也不能掩饰。
顾惟允原本还忧心的望着两个背影,听见笑声忍了忍,最后再也忍不住的回头嗔了夏青一眼,但却也跟着笑出了声,便是身后的秋姑姑眼里也闪着慈祥的光芒。
她看着太子殿下远去的背影,眸光也会不自觉的追逐旁边那个更矮小些的身影,那小身影一直抬着头,仰着脸看着旁边的少年,少年看着不耐烦极了,手却稳稳地抓着,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不时还能听见几声呵斥声,但很快又变成轻哄。
她自然是希望太子好,但是二殿下也是她带大的,若是兄友弟恭,便是再好不过。
夏青咯咯咯的笑够之后才对顾惟允道:“你看到刚才太子殿下的神情了吗?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
顾惟允也随着夏青笑:“你快小声些吧,让景行听到肯定要与你生气。”
夏青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真的太可爱了,说着不要,自己还把人带走了。”
顾惟允就道:“是太子殿下懂事又明理,景宁有个好兄长,只盼着将来也是如此。”
夏青偏头,看见顾惟允眼底的忧虑,也看到了身后的秋姑姑,怀孕对于顾惟允的影响也不算小,多愁善感更易忧虑,想到太医说的话,她道:“你管这些做什么?好好安你的胎,俩兄弟的事情让他们自己闹去罢,我们那地方有个说法,父母之于子,引导即可,要求则免。如今能做的引导我们都做了,还多费那些闲心干什么?”
顾惟允叹了一下,也只能如此。
夏青不是很习惯突然忧愁的顾惟允,她敏感的察觉到在这么下去,先疯的的人一定是她自己,她最近的心情起伏可不算小。
她深吸两口气,压下胸口心思道:“你还是多给三殿下做几件衣服,或是出门转一转,再不济练练字读读书,那些史书你不是一直没读完吗?光阴大好,岂可辜负?”
夏青说自己的心情不是很好,身边之人多有体会,那些小宫女尚不明显,因为夏青在她们心里一直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但是乔欢和向苍却难免相对了眼。
向苍看着在屋内批着批着折子,突然把笔一扔,发了一会儿呆,又自个默默捡起来重新批折子的夏青,扭过头对着乔欢道:“姑姑该不会这些日子一直如此吧?”
乔欢也看了一眼屋内的人,但是并没有进去,这些时间乔欢已然明白,夏青不需要别人的宽慰,她有能让自己消停的能力。
她点了点头:“是,姑姑心里烦躁,但是比之于二殿下那次,好上许多。”
向苍就道:“那是陛下和许大人都还在宫里,夏姑姑不镇定便就不镇定了,现今哪一个都不在,姑姑自个撑着呢。”
乔欢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夏青在他们面前向来独当一面,甚至遮风挡雨,瞧着风雨不侵,好似万般笃定,无一事一言可动摇,此番境况,她知道夏姑姑一定能撑得住,只是,到底心疼罢了。
向苍看着房间内自己和自己较劲的夏青道:“为何皇后娘娘一怀孕姑姑就如此不安?”
乔欢看了一眼屋内道:“奴婢只听姑姑念叨过,怀孕多是鬼门关,尤其是宫里,好像很容易死人,每每姑姑发一会呆,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
向苍和乔欢相顾无言,情况哪有夏姑姑想的那么糟糕,说白了还是夏姑姑自己吓自己罢了。
向苍道:“杂家看我们都不行,但是许大人若是回来,该与许大人提上一声才好,这是心病,姑姑平日里总喜欢发呆,想些不好的事情来吓自己。”
说完又道:“还是怪上次那事,姑姑恐怕是害怕上次纪菱放的那东西对娘娘和孩子有害。”
乔欢沉思了一下道:“确实如此,当日初诊怀孕后,姑姑就往太医院跑了一趟,仔仔细细问了一遍脉象,还问了娘娘的身子到底有无暗疾,想来也是害怕。”
向苍一听脸色就阴沉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凶光,语气也阴沉了许多:“按杂家的说法,纪菱就应该赔命,胆敢背叛皇后娘娘和姑姑的人,留着也不中用。”
向苍的姿态并未遮挡,乔欢的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相比于众人眼里的煞神夏青,其实乔欢和向苍更懂得利益的交换法则和皇权至上的法则,奴才背叛主子,就应该碎尸万段,因为他们从小就是皇权的胁迫者和奴役者,对于这些事情司空见惯。
他们很奇怪夏青偶尔表现出的平等思想,诧异不解但又不可自拔的追逐。
他们不知道,这已经是夏青努力在融合这个时代,自由平等太过遥远,那么长时间的思想启蒙与文化冲击,夏青自认不是那个可以推动时代潮流的人,所以她努力的融合,尽可能在这个君主时代好好的活下去,然后再去追求天下的和平与繁荣。
至少夏青现在并不觉得皇权世家朱门贵族甚至贵贱之分就一定是错的,这是历史发展的产物,虽然其中一些墨守成规的法则让夏青唏嘘,但是她依然会因为这个时代的一些人,而去深爱接受。
而且她生活的时代难道就是人人平等吗?夏青是一个四处碰壁的理想主义者,但是从不敢这样奢侈的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