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瞳孔骤缩:“啊?”
“啊什么啊?我慕凌就欢喜你这种小矮子,要不考虑跟我试试?你那郎君我瞧了瞧,眉目阴鸷,戾气极重,与你不合适的。”
说着便弯起眼睛朝阿黎伸出手,阿黎往姜肃身后缩了几寸,水汪汪的杏眸警惕地盯着他。
“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姜肃的话在喉咙处哽了下,他顿了顿,低下的声音又高昂起来,“我的厨娘!”
慕凌盯着姜肃,尔后笑出了声,那双桃花眼像是灌了水般,漆黑瞳孔倒映出阿黎的模样。
“啊,原来只是厨娘啊。”他故意将尾音拉长,像是挑衅般拿出一根簪子,正是云昭仪头上那支。
阿黎站在姜肃身后,瞳孔骤缩,她往后一看,却不知昨夜绑的匪徒不知何时全解开了绳子。
可她还来不及告诉姜肃,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狠狠地抓过去,冰冷的刀面立马架在她的脖子上。
慕凌轻笑,打了个响指道:“甚好,如今有三个人质了。”
姜肃拿着剑,眼底阴鸷,慕凌却丝毫没在意,摆了摆手,剑端便又往阿黎的脖子上蹭了几寸。
“我晓得我打不过你,不过你若再往前一寸,这小厨娘便会立马身首异处。”
慕凌讪笑道:“听着,拿千两银去桑国户部李侍郎处,就说是宏国使臣团送的,我的人会在暗处观察你,若是完成我自然会放人放粮,若是没完成,那么你便只能看见这位姑娘和云治卿的尸体。”
“肃郎君,我没在刁难你吧?”慕凌双手抱于胸前,眼底发冷。
姜肃眉头紧皱,他的双手死死握拳,抬头便对上阿黎的眼睛,啧了声,他咬牙切齿道:“我去便是。”
—
阿黎被扔进了柴房,背部狠狠地撞在地面上,疼得眉头几乎拧成一团,她挣扎着爬起来敲门,却被外面的人吼了声“闭嘴”,随即便是锁门的声音。
走在路上的时候阿黎已经记清了整个山寨的布局,云昭仪被关在西边的厢房,她转过头捡起根棍子,念着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拆了这破山寨。
思及此,草垛后面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坐着吧,这群山匪根本不在乎我们,他们要的是宏国运往桑国的粮食。”
阿黎神经紧绷,她转头看去,双手握着木棍浑身哆嗦,脚步在地面上摩挲出声音。
她稍稍从草垛旁探出头,瞳孔立马缩成两个小圆点,只见男子华服锦缎,金冠束发,玉佩挂腰,可阿黎的目光直直落在此人两个肿得老高的五指印,一个没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余郎君,您这是怎么了哈哈哈哈哈。”
话一出口,姜余立马跳起来,他横眉倒竖,阿黎昂起头,才发现对方那双狐狸眼也肿了,双目上似是挂了灯笼般。
“不准笑!老子操他妈的慕凌!”
阿黎把木棍扔掉,一脸正经:“余郎君,您是读书人,莫要这般粗俗鄙陋。”
“老子就操他了怎么!抓住老子就给我两巴掌,老子的妈都没打过我,他凭什么敢!”
姜余的肿泡狐狸眼充满愠怒,可饶是他这般生气,那双眸子始终没有睁开,整张脸肿得像是猪头,火气直上颅内,脸被熏得通红。
姜余气性忒大,他捡起阿黎的木棍,狠狠地敲在木门上,门从外面打开,慕凌缓缓走进来,他比之前多裹了层兽皮,跟那俊朗白皙的面容有些格格不入。
“嚎什么嚎,当我耳聋吗?”慕凌一脚把门踢得关上,他双手插兜,瞥了眼姜余,“谁是谁老子?”
姜余如今怒目圆睁,他恶狠狠地盯着慕凌,那双狐狸眼睛投射出阴沉的目光,只听见姜余义愤填膺道——
“你是我老子,爷爷,爷爷我错了!”
阿黎:“?”
“滚一边去。”
“得嘞爷爷!”
阿黎缓缓看向姜余,他方才的怒发冲冠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像是只焉了的河豚,灰溜溜地坐到草垛边,然后双手抱住自己的脸。
阿黎没有躲起来,她站在慕凌跟前,昂起头,那双圆圆的杏眸倒映出慕凌的模样,清秀男子突然轻笑一声。
“听治卿长公主说,你对烹饪颇有经验,今儿个做一顿给我们兄弟几个尝尝鲜?”
“不要。”
阿黎盯着慕凌,虽说她觉着此人面善,可行事作风她忒是不喜,尤是绑架劫粮之事,误了桑国的救济粮,对百姓来说就是灾难。
阿黎抬起头,她双手紧握,咬咬牙道:“你让我见见娘娘,她没事儿的话,我便给你做。”
“行啊。”
阿黎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她跟着慕凌去了西院处,却发现这里跟竹桂殿的构造有些相似。
碧树绿竹之间小桥流水,雨刚停,整个庭院中都弥漫了新翻泥土的气息,水珠在叶尖嘀嗒,园中亭帘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