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怀心看了许诚义一眼,又看向周围熙熙攘攘的顾客,点点头,笑道:“那敢情好,许大掌柜,请。”
“请!”两人互相谦让着来到了名玉轩的最顶层,顶层的楼上确实摆放了更多的玉器,形状各异,甚至有一些是当世名家的作品。
他们来到一间布置典雅温馨的屋子,屋子里一个老者正在读一首诗。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声音浑厚苍凉,老者坐在木轮椅上,盯着墙上的一副舆图,音调跌宕起伏,颇有感触。
贺若怀心走进屋子,听到这老者居然读的是曹孟德诗,不由得笑道:“曹孟德《龟虽寿》一出,令白发老者,尚生建功立业,喋血沙场之望,确实是不世出的枭雄。若不是刘备得民心,孙权得地利,周瑜聚天时人和,则赤壁之战,结果尚未可知。”
许诚义也没有想到,贺若怀心居然能读懂父亲心中的遗憾。
许才俊明显的身子微微一愣,沉声道:“然也。可是也不尽然。若孟德取汉而代之,则兵精粮足,四海归心,就算孙刘联军,能挡的了一时,也挡不了一世。三国归于司马氏,便是此谓。”
贺若怀心笑道:“不然。时移世易,时不同,事亦不同。曹操在世之日,世家势力尤重,无论世族还是百姓,对汉廷皆有同情之心,复兴汉室依然是当时之潮流,就连曹操第一信任的大臣荀彧不也是自比汉臣吗?可至司马昭之时,司马氏父子三人,早已经将汉室两个字彻底抛弃,天下人也不再心中唯汉是用,所以曹操代汉难,司马氏代汉易。”
“难道就真没有办法了吗?”许才俊寒声道。
贺若怀心道:“当然有,其实若再给曹操十年,是汉是曹尚未可知。只不过,终究天不假年,时间才是英雄最终的归宿。”
红颜易老,英雄终衰,没有谁能逃得了时间老人的追赶,哪怕他的速度极慢,终究会有赶上的一日。
许才俊没有再说话,而是示意许诚义将自己的轮椅转过来,这才露出一张白发老人来。正是现在落户百济的都里镇海商许才俊。
许才俊上下打量了一番贺若怀心,手里还拿着那个蓝色的玉佩,他盯着贺若怀心良久,才慨叹一声道:“像,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贺若怀心听了他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个老人的半点影子。
许诚义向贺若怀心道:“李公子,这是家父。”
贺若怀心点点头,道:“许掌柜认识我?”
许才俊摇摇头,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激动,他挣扎着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可是试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许诚义忙一把扶住父亲,声泪俱下的道:“父亲,小心。”
贺若怀心皱眉,实在想不通这个老头到底想做什么。
他向前探一步,将他扶住,低声道:“许掌柜,你这是做什么?”
许才俊将贺若怀心的手紧紧地攥在手里,拍了拍,道:“太像了,太像了,多年不见,没想到加你的第一面,就如同见将军的第一面一样。你有他的风骨和神韵。”
贺若怀心抬起头,惊讶的望着这个老头,低声道:“许掌柜!”
许诚义向身旁的儿子说道:“义儿,扶我起来。”
许诚义忙点点头,将许才俊扶起来,许才俊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他盯着贺若怀心道:“卑职吴州军亲卫营副将许才俊拜见少将军。”
贺若怀心本想将他拉起来,可是许才俊的这一番动作,彻底让贺若怀心整个人都僵住。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称呼。他想起贺若弼在灭陈之战事曾经担任过吴州总管,这是不是意味着眼前这个老人是自己父亲的旧将。
看到贺若怀心怀疑的神色,许才俊慢悠悠的道:“少将军,卑职之主便是吴州总管贺若大将军,也就是将军的父亲!”
贺若怀心盯着许才俊,道:“你是先父的旧将!”
许才俊这才抹着眼泪,含泪点了点头。他经商有所成之后,曾经不止一次派商队去隋国,为的便是找到贺若弼的家眷,只可惜,派了好几批人,除了带回贺若弼的两个儿子死亡的消息,什么也没找到。
这一次,若不是程奇方,估计自己还不知要寻多少时日。
自从上次泗沘城两人相见之后,他就给了程奇方一个玉佩,意思是作为与贺若家相认的信物。可前段时间,程奇方给了他一封密信,告知他贺若怀心的后人来到了王都平壤,具体也没说明白,他便匆匆从泗沘城北上,来到平壤城。
今天是他抵达平壤城的第二天。
没想到居然就见到了贺若弼的儿子。
“少将军,你不识的卑职也正常,卑职跟随大将军南征北战之上,少将军尚未出世。大将军对卑职有提拔重用之恩,更有救命之情,卑职找了大将军的后人很多年来,没想到还能在入土前见到大将军的后人,真是天可怜见,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