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怀心将柳嬅一把拉入偏殿,两人在偏殿里谈话。
贺若怀心看了一眼外面,确认安全之后,才问道:“现在具体说说吧,婴阳王的病情。”
柳嬅点点头,道:“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她脸上满布着担忧的神色,抬头看着贺若怀心,道:“公子,我怕我帮不了公子的忙。”
贺若怀心皱眉,不过并不是因为她的这句帮忙的话,而是他觉得这丫头,给自己的压力过于大了。
“他病入膏肓了?”贺若怀心问道。
对他而言,这种人死了就死了,他是不会有半分可怜之意的。
“没有。”柳嬅摇摇头,然后说道:“其实病只是影子,真正这次击倒他的是毒,而且不止一种毒。”
贺若怀心惊讶极了,虽然他刚才在寝殿里也装神弄鬼的装了一会儿神医,可那都是他与柳嬅提前就对好的台词,为的便是将自己也留在宫里,方便他行事。没想到这婴阳王还真的中了毒。
“你之前不是猜测他有中毒的症状吗?”贺若怀心问,因为之前根据乙支文德描述的症状,柳嬅当时就有一种怀疑,想比起病痛,可能婴阳王最主要的麻烦在于中了毒。没想到还真将这个想法应验了。
只是更令她无语的是,婴阳王不仅中了毒,而且还中了不止一种!
这就极大地提升了解毒的难度。
“是,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中几种毒。”柳嬅悠悠的说道。
“所以他现在很危险了?或者是这种毒没法解了?”贺若怀心不悲不喜的问道。其实抛开双方的对立,贺若怀心对婴阳王这个人还是挺佩服的,能够支撑起高句丽这个庞大的国家已经不容易,能够在正确的时间确立正确的战略,更显现出他一代王者的远见。
隋国灭陈之后,婴阳王与其父两代君王,就开始加强辽东边境的防务,甚至修筑千里山城来构筑防线,同时暗中交结靺鞨、契丹以及强大的突厥,作为外援,为的便是为自己的安全增加一份保险。
只是,他们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主动挑起边境争端。
这才是高句丽的取死之道。
从隋文帝时代,到现在的隋帝时代,几十年里,高句丽试探性的进攻不下数十次,给隋国东北边境的安定造成了极大地威胁。
这也是隋帝布置对高句丽反击的原因之一。
作为对手,有这样的对手在,才能燃起真正的斗志来。要不是贺若怀心现在势力实在弱的紧,他还真想和这个家伙好好的交交手。
他记得历史上婴阳王并不是今年死掉的,他不仅活着,甚至还多活了好几年。难道历史上的记载有误?
“不,公子,婢子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毒虽然没法子解,但是短期内并不致命。婢子就是在想,如果婢子真的多延长几年他的寿命,会不会对公子的大业造成阻碍。婢子就是再想这个问题,所以觉得心中多有纠结。”
贺若怀心哑然失笑,原来这丫头是在想这个。不由得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笑道:“你吓我一跳,我以为真是救不了的毒呢?我之前就告诉过你,现在,你什么都别想,你只是一个医者,忘掉我和他之间的对立,忘掉我们之间的国恨家仇,去履行一个医者该做的职责。只有这样,你将来心中才不会有所愧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的目光热切的盯着柳嬅,他有时候还真怕这丫头为了他,做一些有违医者道义的事情。虽然能帮到自己给自己省却很多麻烦,可是毫无疑问,她也许会一生都活在愧疚和不安之中。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而且相比起使用这些手段,他更希望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击败对手,或者在战场上设谋用计,而非在平时用这种手段。
柳嬅深情的望着贺若怀心,对于贺若怀心的情意,她岂能不懂。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心里对这个男人更加爱慕了。
“他的病能缓和,但是想要彻底恢复,是不可能的。我刚刚说了一句假话,那就是若能得那几味珍贵的药,少则多活数月,多则延长五六年寿命当无碍。”她咬着唇将最终的诊断说了出来。
贺若怀心点点头,道:“嗯,很好了,只是我很好奇,他身上中的毒是什么毒,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给一个国王下毒?”
没想到贺若怀心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柳嬅居然脸上露出绯红的眼色,整个人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贺若怀心可奇了怪了,道:“你试出来了没有?”
柳嬅微微低着头,然后点了点头。
犹豫了好就,柳嬅才吞吞吐吐的道:“最主要的毒有两种,其中一种是隐藏的毒,源于一种西域的花草,只要平日里入口一点点,时日欲长,则会让中毒之人神情萎靡,身疲体倦,无抵抗各种病痛之力而亡。”
贺若怀心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真狠啊,能够下这种长期服用的毒的大概率的都是身边至亲之人。作为高句丽的国王,能侍候他用饭的可没几个人啊。怪不得当柳嬅说出有毒的事情之后,婴阳王的眼神中闪现出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怀疑,更有震恐。
作为,名留青史的一代雄主,居然防不住身边的人,这怎么说也算是一种讽刺吧